若说脾气好,苏璟不管从哪个角度都是不算的。甚至可以这么说,他的脾气臭,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
这一点秦小姐以前只是听说却并没有见识过,刚才苏璟突然抬高声音吼起来的时候,直接她吓了一跳。
不过吓了一跳的不仅是她还有宁长悠,只不过下一瞬间宁长悠也抬高了声音吼回去。
“你若不做,旁人未必知道从哪下手,你若不做,就算旁人要下手你也能帮忙遮掩,你若不做,就算拿到玉佩,也可以偷梁换柱!”
这下好了,吓人一加一,秦小姐直接被吓了两次。
看来宁长悠的脾气好,也只是在表面,至于是不是真的,只要今天的事传出去,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好了!”
她没忍住,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嗯,这下躺在一旁睡的昏昏沉沉的青青,也直接被这一巴掌震醒。
“地震了地震了!”
青青胡乱喊道,掀开盖在头顶的帕子,看见面前只多了一个人,却多了三张怒气冲冲的脸。
“怎……怎么了?”
青青呐呐的说道,连滚带爬到秦小姐身边,一脸戒备看着对面的两个男子。
“干嘛?二打一?你来试试看,我一个人把你们全部都打趴下!”
宁长悠皱着眉头不说话,苏璟则是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
三个人都不是轻易动怒的人,尤其是他。
他是脾气不好,但只是不搭理人,长那么大,发火还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好了,没事,你下去玩吧。”
秦小姐深吸一口气开口,语调恢复往日的温柔,她摸了摸青青的头,示意阿杜把人带别的地方去。
卫轩失踪了好几日没回来,阿杜就留在这里顾着全局,刚才正坐在一旁打着瞌睡,结果跟青青一样被吓醒,惊恐的看着三个主子。
“是……”
他感觉说话都有点抖,晃了晃脑袋,顶上一张笑脸,拉着还懵逼状态的青青下去。
两个人都有起床气,正好找个地方发泄去。
秦小姐目送两人消失,转过头看着对面的两个男子。
都低着头,都一言不发,都一脸愤愤。
这就是都觉得自己没错。
秦小姐好笑到头疼,重新给每个人上了一杯茶,看着两人气呼呼的喝完才开口。
“喝了茶,可就不闹腾了?闹腾的我头都疼了。”
她以前以为顾长卿是最能闹腾的,现在看来并不是。
顾长卿那性格叫做大收大放,气的快好的也快,什么都不憋在心里,想说就说,想骂就骂。
眼前的这两个人叫憋屈,想说的总是憋着,算计着,筹谋着,试探着,不直接,不肯说,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简而言之,不痛快!
这样的性格太难受,这样的人相处起来不痛快!
她再次深吸一口气,把内心刚攒起来的浑浊吐出去。
“你们俩都是为我好我知道,但是你们俩没有人问过我,我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到底是想隐瞒着身世,还是愿意公开身世,你们有人问过我吗?”
她说完,视线在两人身上扫了扫,虽然都还一动不动,但说不上无动于衷。
她决定各个击破。
“我之前就说过,只要不影响我的目标,中间的路我不在乎,所以身份是不是被公开我不在乎。”
这句话是对宁长悠说的,说完宁长悠果然抬头,满脸愧疚。
“是我……”
她制止宁长悠说下去,扭头去看苏璟。
“再者,你觉得若是我真的不想让你查出我的身份,就凭萧云菁,她能帮你什么?”
此言一出,苏璟皱眉抬头,宁长悠也是满脸惊讶,两人对视一眼,随即都盯着秦小姐不放。
“别忘了,萧云菁可是我的手下败将。”
秦小姐微笑说道,声音凉凉,却充满自信。
“这玉佩是我让青青扔进湖里去的,若是我真害怕身份被暴露,我有那么多种办法处理,为什么要选这一种?”
苏璟眉头皱到一起,宁长悠却是嘴角上扬。
青青的不靠谱他们都见识过,秦小姐更是心里清楚,既然敢把这块关乎生死的玉佩交给青青处理,她就已经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
“所以其实你一开始就已经做好准备?”
宁长悠终于开口,含笑问道。
这句话惹的苏璟眉头皱的更深。
“那你怎么不早说,害我和长卿为了这件事操心那么久。”
顺带还差点搭上一个好友。
秦小姐嘴角也露出笑容,无奈摇头深深叹了口气。
“我怎么说?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这件事会是他管,后来等我猜到了,事情已经不可逆转,我要是说出来,你和顾长卿不得骂死我!”
那时候萧云菁和苏璟见面被顾长卿撞见,她就猜测这件事高后可能交给苏璟处理。
她那时候想提醒,但是苏璟随后做事一直都很反常,这些反常让她又有些顾虑,一来二去拖到春狩受伤,她就知道再也拖不下去。
宁长悠恢复往日的温润,笑指秦小姐摇头,满脸满眼都是无奈,苏璟倒是脸色铁青,到现在还没完全缓过来。
“你别管他,他就算缓过来了,脸色也是那么难看。”
也许是平时在一起混的太多,心情好的时候,宁长悠偶尔也会毒舌几句吐槽。
秦小姐忍不住笑出声,眼睛盯着苏璟。
“怎么?被我耍了不高兴?”
苏璟没有回答,宁长悠也收起笑容。
“其实你那么做有很大的风险,若是一个处理不好,你性命难保。”
高兴归高兴,无奈归无奈,高兴无奈过后,这里面的问题还是要拿出来好好说道说道。
“我知道,不过和你们不一样,我确定高后不会杀我。”
说到底不过一个死,只要不会死,流放什么的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苏璟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那么确定?我陪在她身边那么多年,都不敢说百分之百有把握。”
秦小姐再次笑了。
“那是因为你不是我。”
她说道,想了想又跟了一句。
“我可以和她讲理。”
这句话让宁长悠再次笑起来。
“你又胡说什么呢!”
秦小姐也跟着含笑,只不过笑容浮在表面,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她也许和高后的相处不如苏璟时间长,但是论起了解,她对高后的了解,也许甚至超过高后自己,又或者说,再也没有人能比她更了解高后。
原来的高后并不是这样的,那时候的高后温婉沉默羞涩又大方,虽然出身不是豪门大户,但是却做事得体稳扎稳打。
只不过后来高后被战争和多年的囚犯生活改变了,这变化是在潜移默化中产生,她亲眼所见,也是亲身经历。
“她未必会听你的道理。”
苏璟的话将秦小姐思路拉回现实,她笑了一下不说话,端起茶喝了一口掩饰刚才的失神。
她原本想试一试,不过机会没了,以后还会不会有,就只能走着看。
苏璟沉默,他今日的来意是找宁长悠,这会已经耽搁太久。
“长悠,借一步说话。”
他说道,率先起身走到一旁,也不在意宁长悠到底跟不跟上来。
宁长悠脸上的笑容还在,看着若有所思的秦小姐,商量着开口。
“那我去一下?”
其实不必问。
“好。”
其实不必答。
宁长悠起身离开,秦小姐摊开手掌,刚才那一掌敲在案几上很疼,这都过了好久,依然还有些麻木的感觉。
她低头端详,这双手柔若无骨,不像她原来的手,指腹上有一阵薄茧。
这不是一双练武的手,这也不是一具适合练武的身子,这一点她在清醒之出就很清楚。
也正是那时候,她就下定决心,用谋略达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比如说当前,比如说现在,她的目标,就是让高后承认秦嫃嫃的身份,让天煞孤星这个折磨了秦嫃嫃到死的名声,消失的干干净净。
“小姐。”
卫轩忽然出现,恭恭敬敬的施礼。
“小姐,我回来了。”
他说道,说的话和过去一模一样,语气却是完全不同。
因为话还未说完,人就已经晕过去了。
“卫轩!”
秦小姐大呼。
————
京郊,萧家,萧云卓黑着脸,看着手中的密报。
“我倒没想到,她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计划的那么深。”
随侍沉默不语。
上次在秦府相见,他回来前前后后将事情想了个遍,虽然最终的结论是,秦小姐危言耸听,他的好友根本不是像他说的那样,但是怀疑始终还是在心中埋下了种子。
这两个月,两个人的见面次数明显变少,宁长菊肯定是有察觉的,但是他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若有收到什么重要的密报,总是让人送给他一份。
当然是和他有关的,而且是他感兴趣的。
今天这一份就是。
“什么时候的事?”
萧云卓皱眉问道。
“就今日,苏大人突然从京郊回京,回京后第一件事就是去了秦府,后来卫轩就回去了,伤的很重,我们把人送到门口,也没看到曹贵的影子。”
萧云卓再次冷笑,这上一出戏还没演完,下一出戏就上场了?
这也是太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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