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卓不懂她为什么突然又把这件事挂在嘴上,毕竟关于道谢这个问题,过去这快一年的时间里面已经说过太多次数。
“不用,你没事就好。”
他说道,说的是今日的事。
秦小姐微微一笑,伸手在下巴上碰了一下。
萧云卓忍不住要再提点一番,却看见秦小姐的手没有收回,而是直接往前伸,做出伸手做请的意思。
这是直接要逐客了。
萧云卓百感交集,将到嘴边的话重新演了下去。
萧云燕拉着秦小姐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最终只留下一句话。
“我明日再来看你。”
很多话,尤其是女孩子间的心里话,不适合当众说,那必须是在适当的环境之下,适当的气氛之中,面对合适的人,在最恰当的时刻开口。
秦小姐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这个约定,再次伸手做请,萧云燕只好依依不舍的随着萧云卓离开。
秦小姐只将人送到正院门口,曹贵上前将人接过朝大门外送去。
他避嫌,一般没有事是不会进正院门,所以刚才的事情并不知情,这时候对着萧云卓也就没什么好脾气。
秦小姐看着走远的两个人,回过身将注意力转移到苏璟的身上,这次没有伸手做请,而是率先往里走,重新走回屋内坐下。
苏璟的随侍立刻上前,将屋内的狼藉收拾干净,不一会就重新将干净的茶具端上来,放在苏璟面前。
苏璟亲自泡茶,秦小姐则是拿出棋盘和棋子,按照记忆里的样子,分着黑白子摆成之前未下完的样子。
苏璟泡完茶,就看见满满一盘的棋子,和上次的局势分毫不差。
他没有过目不忘,却很清楚之前的棋面,秦小姐却是将每一颗棋子的落子位置都记得清清楚楚。
“你的记性真好。”
他由衷的赞叹,将茶盏递过去,秦小姐接过放在一边,将最后一颗白子落下。
“习惯了,多几次就什么都会了。”
话说的云淡风轻,背后经历过的是什么,苏璟虽然不清楚,但知道一定是一段艰难的过程。
“不看看我给你带来的礼物?”
他问道,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不看也罢,都已经猜到的结局,看不看又没有什么惊喜。”
苏璟默然,轻笑了一声,将白子放在身前。
“所以还继续?”
秦小姐捻起黑子思索了一会放下,摇头。
“不继续,随便说说话吧。”
苏璟点头,望着秦小姐脖子上的伤口,血虽然已经止住,但是伤口历历在目,虽然不在现场,他依然可以想象的出,当时的情况有多紧张。
“这件事是我不好,接下来我还是派人过来吧。”
秦小姐沉吟了一刻,她拒绝,但是最终还是点头。
“也好,毕竟我是你的未婚妻。若是今日的事再出现一次,也是你脸上无光。”
苏璟含笑点头,看准位置,将白子落下。
“只是不知道你是不是后悔。”
秦小姐不抬头,跟着下子。
“不后悔,有什么好后悔,我和你在做同样的事,为着同样的目的,为何要后悔?”
三日后,秦小姐和苏璟被赐婚的消息忽然被宁长悠和萧云菁的小道消息取代,迅速成为街头巷尾一致议论的话题。
这件事其实在三天前就已经有人隐隐绰绰在说,但是当时废除妖言令的圣旨刚下,大部分人就算刚说也只是小声传播。
但是这点在顾长卿大闹酒楼以后完全改变。
顾长卿在冲动之下,把苏璟和秦小姐狠狠的骂了一顿,骂了一顿还不算,顺带还说整件事的起因是宁长悠觉得秦小姐的性子太刚烈不好相处,所以转而看上萧家的三小姐萧云菁。
这个说法迅速的在街头巷尾传播,甚至有些孩子编成了歌谣传唱,宁长悠就这样成为了妖言令废除以后,第一个被人津津乐道的皇室。
顾长卿沉着脸坐在床边,一口一口亲自喂着宁长悠吃药。
宁长悠觉得麻烦,想夺过来自己吃,结果动作没有顾长卿快,抢了几次没抢到。
“别抢了,等会药洒了还得再熬,你还想她跟个黄脸婆一样跟那炉子面前蹲着?”
一句话把萧云菁亲自熬药的事情说的干干净净,不但说的干净,还把人狠狠的损了一顿。
萧云菁红着眼睛站在一旁。宁长悠还不能起身的时候,喂药这种事情一直都是她在做,今天宁长悠才说要自己喝,就被顾长卿直接抢了过去。
“你要的话,我都帮你放出去了,这下,你是真的覆水难收。”
顾长卿说着,又斜了一眼站在一边的萧云菁。
“我和他说话,你不知道避嫌吗?”
萧云菁的脸瞬间红透,依然倔强的站在原地不肯挪步。
三天前,萧云卓过来领人,萧云菁直接不肯回去,言明要一直住在赵王府照顾宁长悠。萧云卓大急,要找宁任理论,却被顾长卿三言两语说了回去。
“传话是传话,你留她在身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准备跟她假戏真做?”
赶不走,就不赶,反正人家都不在乎,他顾长卿更不在乎这些难听的话被人听见。
宁长悠看着萧云菁,终究有些不忍。
“萧三小姐,你先下去休息吧。我和长卿说会话。”
萧云菁咬着嘴唇,犹豫了半响,终究还是点头退下。
顾长卿看着消失在门外的人,示意阿杜去守在门口,接着刚才的话往下说。
“这样做有什么好处?你是想让她来看你,帮你看病,还是想将她真的推到苏璟的怀里去?”
苏璟这几天依然消失的影都没一个,顾长卿有心要去找他理论,结果连着几天去堵人,都被告知人在秦府,气的他差点把苏璟的家给拆了。
“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就算真的要这么做,为什么就不能提前来知会一声,告诉一下,难道不知道事情抖露出来,你会受不了吗?”
当然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在意。只是这些话说出来太伤人,他不好说。
这两天顾长卿在贺修的劝说之下,渐渐已经不再去想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管是怎么回事,既然当事人几方已经做出自己的选择,旁人就再无插手的理由、。
作为朋友,最多就是能帮则帮,能劝则劝,至于听不听,那就不是他能够掌握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若是旁观者太过执着,那只怕也会变成下一个当局者迷。
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面前就有一个——宁长悠。
“一开始我就跟你说,做事之前要考虑清楚能不能承受后果,结果一下子没看出,你就自己陷进去了。”
他说的是当日在萧家,宁长悠第一次心疼的时候,差点解开披风给秦小姐,却被顾长卿拦下,质问是不是能够承受这样做以后的后果。
现在回过头去看,应该是承受不住的。
宁长悠苦笑着,低下头看了看自身。
“有什么好承受不住的,我不是还活着,又没有缺胳膊少腿,身边不一样还有一个你,还有什么好渴求的。”
但是失去的更多。
顾长卿心里说道,长叹一口气。
虽然看着没什么损失,其实早就物是人非,人已经不是那个人,丢了心,丢了魂,没了一个兄弟,还几次差点没了命。
“我总是要死的,死之前若是这么做能换取她的原谅,难道不好么?”
更何况,若是她原谅他,也许会在最后的时刻,过来见他一面,甚至兑现当初的承诺呢?
只不过承诺怕是奢望了。
两个人都很清楚这一点,却不约而同没有将话说穿。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不闻不问不见不辩,这已经完全不是有苦衷那么简单的事情,这应该是有恨,恨的很深,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是知道这恨,怕是死生不休,不仅记在心上,更是表现在实际行动上。
“对了,最近宁长菊那边怎么样?”
宁长菊?
顾长卿楞了一下,往下说。
“就这样,他听说了苏璟跟秦小姐的事,没有太大的反应,倒是他哥哥,也就是宁成章,听说气的不行。因为皇上身体好转,所以原本蠢蠢欲动的各方势力,现在又重新安静下去,至少这一时半会,大家都还有好日子过。”
有好日子过的人里面可不包括宁长悠,宁长悠这不是在过日子,而是在等死,等死的途中,心里还系着一个人,抱着一个愿望,这个愿望谁都知道,就是不愿意去点破他。
“看最后吧,看看最后事情会变成什么样。也许,我能等到那一天呢?”
宁长悠说道,门外传来吵闹声,顾长卿皱着眉头,唤来站在门口的阿杜。
阿勤因为上次的事情,被宁任责令打了十板子,这几日正在养伤,而阿懒虽然能用,但是因为看不惯萧云菁,所以日常一般也很少出现,只在外面守着。
“怎么了?”
顾长卿问,这种事情问阿杜是最好的,他说的清楚,想的明白,一句话,抵过千言万语。
顾长卿甚至在想,要是那天去秦府报信的是阿杜,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弄成如今这般模样?
“是萧家来人了,萧二太太来了。”
萧家来人,说明来的人不少,萧二太太来了,说明这萧家人里面分了两拨,其余的人是谁没所谓,但是萧二太太肯定是自称一波。
顾长卿皱着眉头,想着这种事情宁任一个赵王虽然能够处理,但是终究还是太过丢份,看了眼有些疲累的宁长悠,犹豫了一下表示要去看一眼。
“这种事情我在行,我去看看。不过要是我压不住,还是把萧云菁送回去吧。”
萧云菁住在赵王府总不是个事,外面的传言是一回事,真相又是另一回事,顾长卿虽然相信宁长悠不会对她假戏真做,但若是时间久了真的生出了负责的心思,娶了人家也不是不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宁长悠点了点头,不说话,算是默认答应。
顾长卿唤来阿杜和阿懒亲自守在床前,自己匆匆离去。
赵王府的下人虽多,但是除非是亲近的人,否则他是一个都不信!还在为找不到小说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公众号:r/d/w/w444或搜索热/度/网/文《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