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贺修带人悄悄的将青青葬在了京郊外的一条河边,河里有鱼,岸上有景,风景适宜。
顾长卿还是没忍住跟去,去之前不放心,把阿杜又给弄回赵王府亲自守着秦小姐和宁长悠。
他如今能信任的人不多,信任的人里面能调配的更少,虽然只要他开口,大部分人都会帮忙,但是这时候他实在不好意思再开口。
范玉堂事后被禁足在家,这时候只有姚夜蓉不顾抛头露面,来送青青最后一程。
萧云燕也来了,算起来她和青青直接的缘分都在互相大闹中加深,甚至有人评论两个人若不是身份差异太大,也许能成为好朋友。
但是好朋友没有做成,两个人却已经一生一死,而维系在两个人中间的那个女孩子,如今却昏昏沉沉躺在床上,任凭怎么呼唤也叫不醒。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萧云菁,人是她拖来的,是姐妹,却性格迥异,是好友,却从来不同心,经过这么多事,她越来越明白,萧云菁和她的姐妹情,不管曾经如何深,现在都已经变淡消失。
“这件事以后,长卿到哪,我就会到哪。”
她说道。
萧云菁回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萧云燕没有在意,继续往下说。
“算命的不是说我注定这辈子要远嫁么?看来是真的。长卿他可能会带着嫃嫃离开,我不放心,得跟着。”
跟着的意思,是帮着照顾秦小姐,还是说陪着顾长卿?
“都有吧,毕竟他肯信的人不多,我算是其中一个。既然他信我,我就绝对不能辜负他的信任。”
萧云菁不可思议的用帕子捂嘴,后退一步。
“燕燕,那我呢?那萧家呢?你都不要了吗?”
萧云燕转过头望着她。
“萧家有你,有哥哥,够了。我,只想做我自己。”
家族的命运和自己的归宿,她曾经试图做到平衡,这就是她为什么一直不同意秦小姐和萧云卓在一起的原因,那与家族不利!
也正是这一点,让她一直以来无法正视和顾长卿的关系,虽然喜欢,表露人前,却不强求,不逼迫,大大方方让你知道,接受不接受,不需要有任何压力。
“菁菁,我现在想明白了,有时候我还是自私一点好。我没你聪明,没哥哥精明,我从小做的最好的事就是活出本心,这也是大家对我最大的希望。既然这样,那我就按照本心活吧。”
萧云燕说的没什么逻辑,但是萧云菁却听出了她的话中含义。
“燕燕,你……”
她也是在为本心活,却在无意之间活成了家族父母想要的样子。她爱上的人是个将死的男人,所以众人都认为她是为了攀附权贵,所以宁可搭上终身的幸福。
“我对她,是真心的交好,不是你想的那样。”
萧云燕制止她继续说下去,回过头不再看他。
“若是真心,当初又何必和苏璟商定,以嫃嫃的身世为筹码,给自己谋一个好出路?”
萧家要和苏璟结亲的流言,在旁人来看只会是流言,但是萧云燕在这几日,确定苏璟和秦小姐的事只是一个局以后,却不小心看到了真相。
当然看透真相的人很多,但是之前的她却不是其中一个。
“当初你利用我,故意把嫃嫃的玉佩交给苏璟,不就是想为自己谋一个前程,摆脱范家么?你成功了,只是我觉得,何苦,何必!”
萧云菁后退一步站稳,不可思议的看着萧云燕。
她们两人离众人很远,所以说这些话也没有人听见。
当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大家都刻意避着,明眼人都看得出萧家这一对姐妹,不管曾经关系多好,现在都已经注定要各奔东西。
而这时候的赵王府,难得没被萧云菁缠着的宁长悠,悄悄的来到秦小姐的床榻上坐下。
秦小姐睡的很安宁,不似萧云卓当初抱回来的时候,虽然一样闭着眼睛,脸上的痛苦之色却完全遮盖不住。
“你睡够了就起来,我还在的。”
他忍不住说道,伸手摸上秦小姐的眉心。
那一日眉心是皱着的,紧紧的皱着,满身血污,原本大红色的新娘袍子也是一片一片的,当时他就崩溃了,挣扎着要上前,却被赵王狠狠的拉住,怎么也不让。
他是感觉那天要出事,所以怎么都睡不住,但是他没有想到出的竟然是这样的事,竟然严重到这样的地步。
一死一昏迷!
“之前是我不对,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去说。你说有些事你不愿意去想,我却是一直不知道,你说的到底是什么事。”
“在我看来,你的一举一动我都在意,却分不出你心到底在想什么。”
宁长悠苦笑着,抓住秦小姐的手。
温热的手心里有着薄薄的一层茧,这和以前不一样。
他知道这一定是秦小姐这段时间,为了筹划那一日的行动,私下有练过剑造成的,明白自己这一病一睡,错过了很多重要的信息。
“你的事,在我看来,比天大的事还重要。要不然,我的身子,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将手掌贴在胸口,这个举动惹的站在一旁的阿勤和阿懒连连后退到远处站住。
宁长悠却觉得自己从未有一日如今日这般大胆,敢将心底藏着所有的事全部说出来。
“其实那次之后,我的身子就一直不太好,但是你病了,你忘了,你连自己是谁我是谁都记不得了,我却也实在不知道和你怎么说。”
“我是一个含蓄的人,也许有些事情放在长卿身上,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但是在我身上,也许是藏一辈子的秘密。”
“我知道这样不好,只不过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我也阻止不了这一点,我曾经想过去改,可是这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我都帮不上忙,只能看着你更难受,我心里难受!”
他说道,重新伸手摸上秦小姐的额头。
“就好比现在,只有你睡着的时候,我才敢跟你说这些话。有些事情,只有不能面对的时候才能说出口,能说出口却不代表能接受。这对我来说太难了。”
难的是心,即便面对了,对方若是没有回应,以他的性格,除了沉默,忐忑,别无选择。
“我有时候在想,当初若是我帮你争一争,让你留在萧家,还是萧云卓未过门的未婚妻该多好?那样你的身世就不会被揭穿,你也不用过着日日算计的生活。虽然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本心,但是也许那样有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你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昏迷,青青就……”
他说不下去,心里揪的生疼,满脸痛苦。
他从始至终没有见到青青的死状,顾长卿那一日特意避开了他,不让他见最后一面,那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现在看来也是完全正确的。
“只是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太晚了?我想我是后悔了,后悔看着你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我帮不上,我没法帮,我身为一个小王爷,竟然什么都做不了!我想我是后悔了!”
他说道,趴在床头,望着秦小姐的脸。
“所以我在想,等长卿回来,京城的风声松了一些以后,你就跟着他走吧,换个名字,换个身份,换个环境。秦嫃嫃已经死了,死在宁成章的刀下,随着青青一起死了,接下来的你,应该是为自己活一次。摆脱这个身份,真正大大方方走出去,完完整整说清楚,清清爽爽还自在!”
——
后来宁长悠是趴在秦小姐床上睡着的,睡的很安详,阿勤和阿懒都吓了一跳,以为他这是又晕过去,后来发现过来是睡着,才算松了一口气。
顾长卿知道以后也只能心底感叹,但对萧云菁的不待见又加深一层。
这大概就是爱屋及乌,当他看好而且惋惜宁长悠和秦小姐这一对的时候,对于这个横在两人中间的萧云菁,就怎么都不会看的顺眼。
“人家那是郎情妾意,你这算什么?天天没名没份的也跟在身后?”
心情不好的顾长卿骂起人来更狠,没名没份四个字直接说的萧云菁脸色涨红。
“难道这东西也有遗传也是家教?还好长悠不是某些人,随便暖香在怀都会扑上去!”
这句话打脸就更加狠了,直接把萧二太太当年的事拿出来说,相当于把整个二房吊起来打。
萧云菁果不其然哭哭啼啼跑出去,顾长卿一个眼色,阿景连忙把门堵起来。
“总算气走了,真是烦死我了。”
顾长卿说道,重重的叹了口气,看着躺在床上的宁长悠,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睡的香?”
最终也只能用这样的胡at开口。
宁长悠无奈,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眉头。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秦小姐床边睡着,大概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吧。
“看你平时不用凝香露睡不着,在她身边倒是说睡着就睡着,这还真是怎么说?真爱?”
宁长悠连忙摆手,制止顾长卿继续说下去。
“你给我住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难道你不知道吗?”
顾长卿哼了一声,坐下来,屋子里重新恢复沉默,一时间难过的情绪又重新翻滚上来。
“青青的后事办的差不多,我想带嫃嫃走。”
不管秦小姐这次什么时候醒,醒来以后又会怎么样,提早走总是最好的选择。
醒来以后和上次一样失忆,那最好,这边的事忘记的一干二净,这边的人也忘得一干二净,换个身份重新来。
醒来以后还记得以前的事,那就把人绑着,事情封杀着,好歹让她把心中的仇恨给忘了,等京城这边的事解决了,接下来怎么样再说。
当然不管是哪一种,她和宁长悠两个人之间的这段缘,总还是要想办法解决。
“我想办法带走。你就留着,想好了以后怎么办,再给我个消息,我把人弄回来。”
这当然是说宁长悠还活着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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