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璟愣在原地,下一瞬间冷汗直流。
这块玉的来历,知道的人虽然不少,但是知道真相的人却不多。
“当年陆青公主自杀,她将这块玉交给你,塞在我身上。事后你抱着我回高后那,一不留神让她看见了,你慌乱间才会说,这块玉佩是我娘的,对不对?”
秦小姐缓缓的说道,语气冰冷。
“你也不必在意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反正事情最终的结果就是我知道了。不但我知道了,还很清楚来龙去脉。苏璟,有些事情,并不是只有一个人记得,很多事情都是人在做天在看,所以陆青公主当初让你忘记,只是你做不到,你做不到!”
做不到!
苏璟再次后退一步站稳,望着秦小姐的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他觉得刚才自己一定是花了眼,为什么会从秦小姐的眼里看到陆青的影子。
虽然当年他还很小,很多事情他记得都不是特别清楚,但是他却记得陆青和他说这句话的模样,只不过当时话中的主语是她自己。
“只是我做不到!”
陆青公主说的时候,眼里满是落寞和含恨,就如秦小姐现在看着他的模样,只不过里面更多了一点惋惜。
“公主……”
他失神喊出来,喊完以后发现不妥,连忙改口。
“秦小姐。”
秦小姐往前一步,保证和苏璟之间的距离在她希望的范围内,这个距离能给对方产生压迫感,但只要自己言辞控制得当,对方又不至于逃开。
又或者说逃不开。
“把玉佩给我。”
她第三次重复说道,收回的手掌重新伸出来。
“我知道,你一定带在身上,毕竟这大概是唯一拥有的与她有关的东西。但是你知道,这不属于你!”
苏璟眼底慌乱,心下一阵酸痛,意识终于回归。
是啊,她从来不属于他!
她,只能是他今生心底最深的一抹温柔,是他至死都不能放弃的执念!
君生吾未生啊!
他颤抖着,从怀中拿出玉佩,因为一直贴身藏着,所以玉佩温热,拿在手上,却让他感觉格外滚烫。
秦小姐没有等他感怀,伸手直接拿过来,捏在手心里,随即收到袖中。
苏璟的手心冰凉,冰凉的还有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那个曾经放着玉佩的位置,如今似乎被人戳穿了一般,空落落的任由冷风吹当。
“执念,是要自己放得下才好。”
秦小姐将他的失魂落魄看在眼里,想到当年自己的无心之举,竟然铸成今日的结果,真不知道是该后悔还是该感激。
总归也是一条命吧。
她想到,也不在意苏璟是不是还有话要说,转身朝着远方走去。
“秦小姐!”
苏璟果然喊住她。
“你会后悔的!”
得到的话却不如她的预料。
会吗?
她沉默,她不会再后悔的!
后悔的次数太多了,不管上辈子他曾经为了什么事情后悔,也不管这辈子她做了多少会后悔的事,但是现在事情已经不一样了。
曾经她为了虚无缥缈的天下百姓而活,却因为错信一人失尽信用,再睁开眼,她为了一个已死之人的执念而活,结果又信错一人,害死身边关心自己的人。
如今,事不过三,她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这次她选择为一个活着的人而活着,以他的心念和信念作为未来的目标,若是还不行,那只能说,她两世为人,都是白活了。
“希望不会这样吧。”
她低头自语,抬头,望见宁任站在她的面前。
“赵王爷,你虽然曾经后悔做错的事,但是曾经后悔认识她吗?”
秦小姐问道。
“她是不后悔的,你后悔吗?”
————
长乐宫,正殿外,秦小姐推着宁长悠站在漫天飞雪之中。
京城的天气比丰城要恶劣的多,若说丰城的风雪是一阵又一阵,京城的风雪则是从来没有停止的时候。
阿懒撑着伞,伞很大,是特制的,保证能将所有人都容纳其中。
顾长卿也陪着站在风雪之中,虽然他完全可以不来。
“我昨日和我父亲谈了。”
他说道,随便找两个话题,说打发这无聊的时间。
“嗯。”
宁长悠说道,抬起头看了秦小姐一眼。
秦小姐站的笔直入松,身上依然是他那日送他的披风。
“你若是不方便,不用陪着我离京。”
宁长悠说道,转头看顾长卿。
顾长卿白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我父亲说了,我做什么是我自己的事,他才不管。我都那么大了,要是因为做了什么事惹来杀身之祸,大不了他跟我断绝父子关系。”
断绝父子关系?顾鸣这还真是敢说,也不怕顾长卿脑子一抽真的那么做!
“有什么好不敢的?当年我才六岁他就把我一个人扔到京城,难道这么多年过去,还指望我能对他尽孝道?”
孝道是伦理,有生恩有养恩,顾鸣对他可是两者都不缺,虽然不能时时照顾在身侧,但若不是他在边疆立下战功,顾长卿也不可能在京城飞扬跋扈那么多年。
“切!我要不是飞扬跋扈那么多年,他也不能在边疆立下赫赫战功。”
这话说的,宁长悠无奈摇头不去接。
“反正说定了,我跟你们走。他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反正我也不在乎这个世子的位置。”
这就说的没谱了,又不是真的这辈子都见不着了?
“那我也不稀罕!”
宁长悠笑的无奈,觉察秦小姐似乎无动于衷,伸手在她0扶着轮椅的手背上拍了拍。
“怎么了?”
秦小姐低头问道,顾长卿眯着眼睛歪过头。
“又要开始肉麻了!”
宁长悠不理他,问秦小姐是不是站不住了。
“不会啊,这才多久一会,你撑得住,我就撑得住。”
秦小姐说道,重新站的笔直。
宁长悠望了望身上披了三四层的大氅,心里跟着叹气。
他们已经在这风雪中站了两个时辰了,高后不愿意见他们,他们就一直站着,等着,用顾长卿的话说,今日无论如何要见高后一面!
“要不我让人去问问?到底里面在搞什么幺蛾子?”
顾长卿说道,一边的阿杜连忙凑上来。
“周冉在吗?让她去帮我问问,高后到底在干嘛?不知道长悠不能受风吗?”
阿杜应声要下去,却被宁长悠喊住。
“不用了,我相信快了。”
说道,他抬手指了指远方,一个男子闪身进了大殿。
“呦,我以为他不会来呢!”
大殿内,周冉正抱着高后哭哭啼啼不停。
她听说了顾长卿要离京的事,也听说了萧云燕最近一直住在赵王府的事,又是生气又是着急,赵王府她进不去,只好进宫来讨个主意。
皇上的病情日益沉重,接下来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在心底接受这一点,所以表面上,私下里,眼底的哀伤并不深。
但是一定有人例外,这个人就是高后。
“好了!你别哭了,哭的我烦!”
高后一拍案几,伸手一推,将周冉推离。
“男欢女爱多大点事,值得你那么哭哭啼啼吗?”
她儿子都快死了,也没哭个不停,顾长卿不喜欢她,这算什么大事?
苏璟走进来,正好看见这一幕。他绕过跌坐在原地的周冉,抬手朝着高后施了一礼。
“高后。”
高后抬了抬眼睛,微微点头,算是应下,目光重新看向周冉。
“顾长卿就在外面,你要想把我们周家的脸丢光,你现在就可以跑出去,直接扑上去,抱上去,看看人家会不会在意你。”
当然不会在意,顾长卿可是个心狠的,要不然他墙头上那么多桃花,早就把他吃干抹净了。
“一个男人不爱你,多大点事?你另外找一个不就是了,值得跟这哭吗?有什么好哭的?不就是个男人吗?”
高后骂道,一边听着的苏璟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一个男子。
男子五十多岁,比高后年长没几岁,却是头发胡子全部都花白一片,看着比实际年龄要大个十多岁不止。
“骆彬,你回头亲自派人去告诉她父亲,要是觉得我周家除了他,找不出一个像样的人了,那就随着周冉胡闹,看看回头结果会怎么样!”
这是要迁怒了。
“只要信周,只要是我周家的人,我要她嫁谁就嫁谁,我想她嫁谁就嫁谁!但是我不看好的人,就算两人再两情相悦,我也不会让她心想事成!”
周冉吓的忘记了哭,趴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们两个我原本就不看好,现在他要走,难道你还跟着他走?留不住的男人,你要来有什么用?就算留住了人,你留得住心吗?”
这几乎是高后的肺腑之言,她虽然贵为高后,是高皇帝的结发之妻,但是和高皇帝的关系多年不亲近,要不然也不会被抓着做了二十八个月的人质,只怕二天的人质高皇帝就急着要救人了。
作为知情者之一的苏璟皱了皱眉,不说话,却也没退下,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周冉身边一动不动。
高后骂够了,抬眼看见,收了气,看着苏璟。
“你呢?又是为谁来的?宁长悠?还是秦嫃嫃?”
苏璟沉默,他也说不清,明明不想来,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来了。
“我为您来的。”
他说道,抬眼扫视周冉,周冉这时候缓了过来,挣扎着起身。
高后也看了她一眼,摆了摆手。
“你退下,去看看秋兰。”
宁秋兰和萧云卓的婚事,外面最近又重新传开来,当然萧云卓是不同意的,所以这几日都是闭门不出,就连萧云菁和苏璟的婚事,也根本不关心不张罗。
这让再次被拒绝的宁秋兰很受伤,这几日正在绝食做抗议。
“骆彬,你也先下去吧。”
高后说道,想起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糟心事,原本都没什么,只是皇上最近身体反复无常,才是让她最不放心的。
“你的婚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她问道,这件事,是她除去皇上身体以外,最关心的事。还在为找不到小说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公众号:r/d/w/w444或搜索热/度/网/文《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