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题,一辈子都不能提及,因为提及以后就没有回转的可能。
那些其实原本已经知道的答案,曾经可以躲在未知的问题背后,可是当问题被拿开,答案完完全全暴露在面前,你才会发现,真相是如此残酷。
秦小姐举棋不定,手上拿着银针。宁长悠静静的坐在前面,背对着她,感受到身后女子的异样,忍不住回头。
“怎么了?”
他问道。
秦小姐心神晃了晃,微微眯了眯眼睛,努力集中精神,将手中银针准确的扎下去。
如今的日子过的越来越云淡风轻,岁月静好,她和宁长悠两个人之间的默契程度也是越来越增加。
顾长卿从京城送回来信,提出要在京城再呆一段时间,说是看不清接下来的局势,与其等着晚了三秋的局势,不如自己亲眼看见,亲身经历来的真实。
他在信中也说了高后封了死去哥哥为王的事情,甚至还隐晦的提了提,高后将娘家几个侄女分别许配给如今几个藩王。
几个藩王一开始当然是不肯的,毕竟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自己有王妃,根本不需要一个来自高后的眼线,放在身边随时防范。
但是接下来那些原本身体康健的王妃一一暴毙,接着高后的赐婚圣旨就一道一道发下去,藩王没有办法,想着只是一个女人,收了大不了供起来,也就没有再反对。
但是有些时候,一点点的退让,就是将自己推向万劫不复境地的起点。
当藩王们重新迎娶王妃以后,高后接下来的圣旨,让他们目瞪口呆。
削藩,秦小姐之前提出的削藩,如今正式开始。
宁长悠感觉心中的郁结慢慢消解,扭头看秦小姐,却发现她依然在发呆。
他转过身,握住秦小姐的手,眉眼里的情谊已经丝毫不隐藏。
“怎么了?”
两个人并没有成亲,平时的举动也是发乎情止乎礼,尤其是宁长悠这样的性子,总是将礼仪保证在最合适的程度。
秦小姐微微诧异,望见自己被宁长悠握在手中的手,含笑抬头。
“没有,走神了。”
宁长悠的肩膀上还插着银针,他的动作幅度不敢太大,所以微微捏了捏秦小姐的手就松开。
秦小姐望见满头针的宁长悠有些发笑,拍了拍他示意转过去,重新将银针取出来。
银针发黑,她丢进早就准备好的银盆里,黑色染黑了清水,却又迅速散去。
秦小姐轻轻替宁长悠穿好衣服,当他全部收拾好转身过来的时候,银盆里的黑水已经消失不见。
“这几日扎针以后,身体感觉舒服很多。”
他说道,观察着秦小姐的神情。
秦小姐点了点头不说话,自去收拾东西。
宁长悠再次抓住她伸向银针的手。
“怎么了,跟我说说。”
秦小姐抬起头,望进宁长悠的眼睛里。
短短几个月时间,两个人的心意却比过去一年要相通很多,也许是因为没有了曾经的顾忌,也许是因为彼此已经走到如今的地步。
现在的宁长悠,不似过去那般患得患失的模样,更不会任凭她胡乱的逃避话题。
秦小姐心底感慨,不知道这样下去是好还是坏。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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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做好了此生与他相伴的准备,只是她的心底,依然有那么多秘密无处安放,不能和他告知。
她有时候会害怕望进他的眼底,那抹温柔会让她沉沦,让她安心,让她害怕,让她犹豫,担心将来有一天,纸包不住火的时候,现实的冷酷,会伤害到他。
到时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是否还能如如今这般云淡风轻?
“没什么。”
她说道,两人对视笑容淡淡。
宁长悠忍不住抬手,刮了刮秦小姐的鼻子。
“你知不知道,你有心事的时候,望着我,从来都会笑。”
秦小姐这下是真心笑了,她如今的笑容这般的多,她是真心不知道自己有心事时候的笑容和平日里有如何不同。
宁长悠望着笑容舒展的秦小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忍不住伸手将女子揽入怀中。
“你当然发现不了,只有我,从与你重新相遇的第一时间起,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时时刻刻在意你。”
秦小姐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红,如今宁长悠说起情话越来越不避忌,惹的萧云燕都不愿意经常过来。
相思苦,长相思更苦。顾长卿久久不回,她心里早就放心不下,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跟着回京。
秦小姐要从宁长悠怀中起来,却被稳稳的框在怀中不能动。
“再一会吧,让我抱抱你,萧二小姐应没有那么快回来。”
秦小姐脸上的红晕加深,却不由自主的重新缩回宁长悠的怀里。
“我想着,还是将她送去京城吧。若是长卿再久久不回,这样下去,萧云卓那边,只怕是交代不了。”
宁长悠感受着怀中的温柔,才不愿意去想那些事情。
“你做主。”他低沉着声音说道,“我只关心你。”
秦小姐欢喜的笑着,听见宁长悠的话在继续往下说。
“跟我说说,你刚才在想什么?”
他将秦小姐从怀中扶起来,望着秦小姐的脸一眨不眨。
情人之间的情谊,总是在不知何时翻江倒海,宁长悠亦是如此。
他望见秦小姐眉间那淡淡的忧郁之色,即使是刚才自己的情话也不能化解之间的愁绪。
他恨不得自己也会针灸,能够找到地方一针扎下去,从此就不会看见秦小姐那眉间的忧郁。
他抬手,抚在秦小姐眉间,秦小姐闭上眼,任由他的手,在自己眉间的山峦中行走,好一会,才将其抚平。
这样的午后让人沉醉,秦小姐两世为人,却从未有过如此机会,她曾经所经历过的酸甜苦辣,却不包括儿女情长,又或者说,她曾经以为的儿女情长,都只是单方面的意向。
“我有时候在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也许忽然会梦醒,发现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只是个梦。”
秦小姐沙哑着声音说道。
心底的话总是不容易说出口,心底的秘密也只能借着梦来附会,她不盼望情人能够听懂,只是埋藏那么久的秘密,也是需要发泄的出口。
宁长悠将她搂的更紧,将在眉间停留的手放下,和秦小姐五指交叠。
“若说是梦,我也怕,我甚至比你更怕。他们都说,情爱的东西,谁先动情谁就是输,你我之间,我是先动情的那一个,我不介意输给你,我只希望,如此的生活更加漫长一些,平淡一些,这样一来,接下来的腥风血雨,我在面对的时候,也会更从容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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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姐一惊,从宁长悠怀中起身,望着他眉间淡淡的放松,里面却夹杂着太多的无奈和狠绝。
“你在想什么?”
这下换成她脱口而出。
宁长悠的嘴角露出淡淡的笑,他再次将秦小姐搂进怀中。
“我在担心你担心的事,我在想你所想的事。”
秦小姐仰着头,望见宁长悠光洁的下巴,他的侧脸削长,逆光看去,有着令人沉醉的光芒。
“你……”
宁长悠拍了拍她的肩膀,似乎在把她当孩子哄。
“就如当初你说的那样,削藩是不得不做的事,就算当初你不为了殉葬制提出,事后也会有人提出这一点,只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
秦小姐轻轻嗯了一声,不管是封诸王还是送女子,在她看来都只不过是为了接下来削藩的权宜之计。她现在担心的是,当初自己提出的计策太过成功,反而将事情发展成为另外一个极端。
“你父王,如今还在京中。”
她说道,看着宁长悠点了点头。
“无妨,我父亲,和她之间的交情颇深,她不会对他动手。”
这一点秦小姐不怀疑,若说唯一一个安全的藩王,只有可能是宁任,自请撤藩,大概是早就未雨绸缪的决定。
“所以你不用担心对我有什么影响,而且我相信我如今的状态,也不会有人想拿我出来做筏子。就算日后,那也没有我的事情。”
宁长悠说的隐晦,秦小姐却听的心惊。
等高后百年,天下对于谁做皇帝肯定还会有一番争斗,若是到时候的皇帝已经年长还好,若是依然是个孩子,只怕很有可能还有一场腥风血雨。
“可惜似乎只有一种可能。”
秦小姐自言自语。
“君死主少,接下来,就只能等着看了。看谁熬的过谁,又有谁忍得住气。”
宁长悠点头。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秦小姐连忙从宁长悠怀中起身,匆匆收拾一边的针灸等物。
宁长悠重新恢复人前亲切却不亲近的模样,望着秦小姐忙忙碌碌。
脚步声明明已经很近,却似乎半天没有人进来。
秦小姐含笑咳嗽了一声,终于看见高祥淑和萧云燕从外面探出脑袋看进来。
“嘿嘿,我们过来看看。”
萧云燕说道,看了眼身边腼腆的高祥淑。
宁长悠知道这是几位小女子有话要说,自是站起施礼走了出去。
秦小姐望见萧云燕的脸上红红,就知道一定有什么好事。
她继续手中的动作,萧云燕和高祥淑溜进来自找位置坐下,萧云燕直接找来茶盏小食丰衣足食。
秦小姐也随着她们折腾,继续将手中的银针一根一根放进银盆里清洗,随后用白帕子擦干净。
萧云燕望着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将手中刚准备了一半的茶扔给高祥淑。
高祥淑抿嘴笑着把茶具接过来,起身到门口关上门,重新回来坐下煮茶。
萧云燕抓着一把瓜子嗑的起劲,如今离开萧家,她不用再似之前那般只能食其味,大大方方嗑了起来。
“嫃嫃,你说你这一样样的本事,都是哪里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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