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成启皱着眉头,望着高台上聚集的几个人,看着他们脸色一会阴一会晴,不知道到底是突然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这是?”
他问道,周围的侍卫连忙上去一个,站到靠近比武台的地方听着众人的说话声。
“主子,说是三位小姐要为勇士们加油。”
宁成启皱眉。
加油?这怎么加?事情都已经按照计划顺风顺水的往下走,这时候要加油,不是更容易生出事端?
他抬头,望着和秦小姐并排站立的高祥淑,想起昨日惊鸿一面下她的容颜。
他不是没有见过美人,事实上他后宫虽然说不上佳丽三千,但是各式美人却是不少,但是他没见过这样的美人。
即便在昨日那样的情况下,她的脸上依然有着浓到化不开的酒窝,那个酒窝似乎是天生自带的,而在丹凤眼的配合之下,就算是潸然泪下的时候,看着也让人觉得带着几分笑意。
这原本应该是很怪的感觉,但是在她脸上却似乎配合的天衣无缝。他还记得在净房,高祥淑那张惊慌失措的小脸,眼里满是惊讶,脸上却有着淡淡的笑意。
只这一眼,他就觉得自己沉沦了。
他身边有许多女人,却从未有一个女子,可以时时刻刻让人不由自主的盯着她的酒窝看。也许有人觉得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但是在他见过高祥淑那令人心醉的酒窝以后,他才知道那不一定是真的。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他昨日会脱口而出答应的原因,以至于如今想起来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高祥羽送他走的时候,并没有如他所料那般追问事情到底该怎么处理,而是到最后站到门口要分离的时候,他实在忍不住,才说自己会在比武招亲的最后上场,名正言顺的将高祥淑娶回去。
他明显看到高祥羽是松了一口气,明白他不是不想问不想知,只是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将人架在火上烤,本来就是难事,将自己架到火上烤,更是难上加难。
更何况,他知道,若是他今日上去,高祥淑还一样会甩出那句话,她高祥淑,做妻不做妾。
他的脸有些阴沉,虽然昨晚豪言壮语放出去,但是到底该怎么做他还是没想好。
他所说的,高祥淑是他的妻,是他内心所想的。王后之位,却依然暂时只能是薄王后。
至少目前是这样的,而他暂时也不清楚,这样的局面,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但是他却很清楚,夜长梦多的道理
今日比武招亲之后,尤其是昨夜之事以后,他于情于理,都得快点将人迎回去。
而今日,当高祥淑说出那句,做妻不做妾的豪言壮语以后,大概救回是他最后的思考期限。
他皱着眉,突然想不出到底该怎么办,他一直都是很有想法的一个人,也不会轻易受别人硬性,这也是为什么昨夜突然生出夜探高宅的心思以后,竟然没有人过来相拦的原因。
只是让他如今再有机会选,他迟疑了一下,他觉得自己依然不后悔昨夜的选择。
高台上的众人似乎在等待什么,他看见原本跟在他们身边的随侍吩咐旁人以后,有人慌慌张张的朝外跑去。
围观的群众,包括茶楼上等着看好戏的人议论纷纷,甚至有好事者带头高声询问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觉得现在场上的人配不上高小姐,所以要将比武招亲的事情作废。
宁成启皱眉,去看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侯凌殇。
侯凌殇的脸色比他还差,他似乎是猜到高祥淑要做什么,
虽然脚步未动,但是身形却是前倾,看的出是在内心挣扎,到底要不要上去。
秦小姐低声和宁长悠说着什么,转过头又对高祥淑点了点头,两个人似乎商量好以后,又一起去看萧云燕。
萧云燕似乎一直都是游离在外,只不过听到两人的说法以后愣愣的点头,又多问了几句以后,事情似乎终于商定。
秦小姐脸上露出笑容,示意中人可以上前宣布。
中人点头,上前宣布比武暂停,由三位小姐上前给大家献舞一曲助兴。
“都说乱世摸诉儿女情,其实乱世儿女情更深!高小姐感谢有那么多英雄豪杰青眼于她,虽然她知道大部分的英雄们的目的都不仅仅是她,但是她还是愿意为大家献舞一曲!”
百姓中传来阵阵叫好声,就如丰城的人不介意看贵女当众起舞一样,代地的男子们自然也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
更何况人家如今已经找到了好的借口,就是为了大家鼓劲加油,那跳个舞算什么?反正最后这个高小姐花落谁家,现在也不一定。
宁成启忍住心中的惊讶,再去看侯凌殇的神色。
侯凌殇倒不如刚才那般急切,反而压住自己的心情,低着头,也不如前面的跃跃欲试,似乎有一些痛苦。
宁成启轻笑,他就知道,有人是痛苦的,而且他知道,痛苦的不止他一个人。
他抬眼去看高祥淑,高祥淑的眼底古井无波,似乎根本不在意那人的一举一动。
他的视线瞟向秦小姐,秦小姐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似乎对于接下来发生的事根本不担心。
他听闻秦小姐的剑舞一绝名动天下,当时在丰城起舞甚至有人口称见鬼,那今日,她在代地,是不是又要上演当日的盛况,再次名动天下?
“上次丰城元宵献舞我,有人说见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低声问一旁的随侍,随侍沉吟一刻回答。
“那人说是曾经见过这个剑舞,是由前朝陆青公主当年在军中自创,后来陆青公主死以后,这套剑舞就此失传。”
宁成启皱眉,秦小姐作为秦籍的女儿,陆青是她的嫡母,原本会这套剑法并不奇怪,只是有一点,陆青公主早死,而秦小姐却在萧家寄养多年,那她又是怎么学会这套剑舞的呢?
“这位秦小姐身上的谜团多的数不胜数,就连京中那一位也不得其解。只是人活生生站在面前,就算用鬼神之说去解释,那也是没有人会相信的。”
宁成启点头,他自然不信鬼神,尤其是没有亲眼看见的时候。
“后来那个老头怎么样?”
“那个老头疯疯癫癫,没几天就去世了,而那段时间之前,还有一个无赖也去离奇去世,正是这个老头的儿子。”
“他儿子又是怎么死的?”
随侍想起死因,忍住笑,将高祥羽当初做的事情说了一遍。
“就这样?”
宁成启嫌弃的说道。
随侍点了点头。
“就这样,死的时候身上没伤没痛,就是死了。”
宁成启无奈摇头,将心思从这些细枝末节上收回来,他还有自己的事需要担心,对于这些旁的事情,了解就好。
匆匆离去的下人终于回来,手上抱着一架古琴。
宁成启细细看了一眼,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寻常的货色,大概是临时买的。
萧云燕接过古琴在一旁试
音,秦小姐和高祥淑在一旁点头通过,三人终于相携走到台中。
百姓们刚刚低下去的喧哗声再起,甚至有些地痞流氓吹着口哨。
顾长卿黑脸正要发怒,看见阿杜已经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三个面具,塞到他手里。
“哪来的?”
这不年不节的,面具可不好找。
阿杜嘿嘿笑了一生,“您别管,反正好用就行。
顾长卿将信将疑,用手拽了拽,面具很结实,不像是有什么猫腻,他也顾不了那么多,给宁长悠使了一个眼色,就大步朝着台上走去。
宁长悠的脸色沉沉,看见面具以后楞了楞,想起之前在丰城的事情。
在丰城的时候,是不想见人所以带着面具,如今呢?
秦小姐会答应吗?
他确定不下来。
顾长卿给三个人一人塞了一个面具,嘱咐赶紧带上。
“都是有家有室的人,抛头露面给谁看!”
顾长卿的话说的凶,萧云燕听的却是很甜蜜。
她微微含笑眨眼,乖乖的点头带上。
秦小姐忍住笑,也接过面具带上,看见高祥淑仍然在犹豫,就将手中的面具递了过去。
“这个比面纱好。”
她说道。
高祥淑眼眸暗了暗,又想起昨天晚上的事。
若不是当时失误,事情只怕也不会闹成如今这样,连个回转的余地都没有。
她的心里忽然泛起一阵痛处,微微点头,将面具带在面纱之外,随即又将面纱摘了下来。
秦小姐贴心的上前帮忙,等着高祥淑脸上的面具保证不会掉以后,才动手带自己的面具。
她抚摸着手中的面具,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她忽然转身,朝着宁长悠灿烂一笑。
宁长悠原本正忧心忡忡的望着她,如今看见她的回头凝视,脸上也不自觉的笑开来。
这一笑,终于让他放下心,这一笑,终于让他解了忧,这一下,终于让他了了情。
“你傻笑什么呢?”
顾长卿视线在宁长悠和秦小姐之前扫了个来回。
“傻个儿!她朝你一笑你就受不了了啊?真没用。”
顾长卿嫌弃说道,结果一转头,看见萧云燕将面具推到头顶,正对着他笑的开心,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那你呢?你又笑什么?”
宁长悠原本被挤兑了一句正无话可说,看见顾长卿比他笑的更傻,倒是一气不打一处来。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倒是够霸道的。”
顾长卿心里正美滋滋的,嘴上功夫也不扰人。
“那是,那也是我乐意。你管得着么?”
宁长悠楞了一下,无奈摆手,重新回到位置上坐下来。
阿懒连忙端上茶盏,刚才站的太久,茶都凉了,如今换上新的,喝起来刚刚好。
宁长悠喝了一口,感觉全身上下这才算都舒坦了。
他瞧见了一边的高祥羽,那个全身纠结的骨头都会堆在一起的样子,看着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高公子,可否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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