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菁不得不跟着重新回到萧家，顾长卿作为新姑爷第一次上门，她无论如何都要在。
苏璟也是，但是他并没有那么做。
他直接略过众人，朝秦小姐离开的方向追去。
顾长卿大急，抬步也要去追，却被萧云卓一把拉住。
“你追了又有什么用？有些话总是要说清楚。”
他说道，却是忍不住深深的朝身后望了一眼。
顾长卿忍了又忍，想着秦小姐不是不靠谱的人，身边又有贺修陪着，才算把转身的心思打消。
“老魏，你去看看，把人给我送回去。”
贺修的武功他信不过，当然苏璟也不可能真动手，更何况秦小姐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但是他就是不放心苏璟。
魏勇应声而去，远远看见贺修跟在秦小姐和苏璟身后，低着头往前走。
贺修望见追上来的他，一把拉住，也是摇了摇头，示意让前面的两个人说话。
“你这一年还好吗？”
苏璟问道，声音温柔，神情缓和，这一点连他自己都没有料到。
“还好吧，毕竟好不好都这样。”
秦小姐微微笑了笑。
对她来说，好不好确实都一样，无波无浪的平静生活，就是她现在最想要的，却也是她最得不到的。
她的身份，注定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一直身处漩涡之中。
“你们这次回来做什么？”
秦小姐顿了顿脚步，苏璟的话与其说是在问，不如说是在给自己解答。
“你觉得我这次回来是做什么？”
她反问，看见苏璟苦笑了一下，只是轻轻扯了一下嘴角，却是有万般苦楚。
秦小姐觉得这次见到的苏璟，似乎和一年前不一样，他比过去有更多的细节可以查看，却还不如去年让人看的透彻。
“那你我还可能站在同一个战线上吗？”
秦小姐这下彻底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望着苏璟。
苏璟也停下脚步，转身望她。
“你觉得呢？怎么样是可以，怎么样又是不可以？”
苏璟沉默，再次抽动嘴角。
秦小姐却心底更加发凉。
她知道，这个男子，她曾经一心想帮助的男子，最终走向了她不希望的样子。
“你的面具，倒是比去年更多了。”
她说道，苏璟这下却是没反应。
“是啊，以前我认为透露心中的真实想法，是把自己的软肋展现给别人，现在发现不是，相反，将一些必要的情绪展露在外，反而能让人更看不透自己。”
秦小姐点头，是这个理。
就像宁成启，你看他表面温文尔雅笑容满满，但是这些都是浮于表面而非发自内心，就算偶尔有些情绪是发自内心，你却判断不出那到底是真还是假。
这大概就是做人的最高境界，也是最好境界，旁人永远猜不出你到底在想什么，旁人永远都猜不出你想做什么。
你可以泄露自己的所有情绪，别人却没办法用这些情绪看透你。
这就是伪装的最高境界。
秦小姐苦笑，她离这一步还很远，她只是会笑，她不会悲伤。不过幸运的是，在她练成这种伪装之前，她已经遇见一个人，能让她不用再去伪装。
“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
她又将话题拉回到前面一个问题上。
“我想我应该快能嫁出去了。”
她的语气轻快，脸上也浮现笑容满满，这个笑容和她之前的浅笑不一样，这个笑容里真正带着幸福感。
苏璟看的有些痴，秦小姐却在这时候抬脚迈步。
“他也挺好的，若是你想问的话。只是我想你们三人之间，大概是已经回不到过去那一步了。”
苏璟默然，其实他在去年他们离开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但是这和从旁人嘴里听到不是一个感觉，尤其是这个人还是他魂牵梦系的那个人。
“看开一些吧，毕竟往事如烟，你就算不接受也没有办法。
秦小姐说道，这句劝解却是没有一点效用，它更像一个刺，像一个巴掌，狠狠的朝着苏璟冲去。
苏璟感觉自己怎么都避不过要受伤，干脆睁着眼睛不再拒绝。
秦小姐却在这时候话锋一转，问起萧云菁。
“她可好？
苏璟没料到秦小姐会问起萧云菁，楞了一下点头。
“还好吧。”
其实好不好她都已经看到，又何必再问。
萧云菁如今的气色绝对不算好，虽然也不算差。
但是相由心生，一个人到底是否开心和幸福，从面相上能够看的一清二楚。
秦小姐无奈表示同意。
“我只是想听你说而已。”
苏璟不说话，听见她继续说下去。
“毕竟我看你感觉你很不好。”
话已至此，秦小姐感觉再也没有说下去的必要，就算苏璟有再多的话想和她说，她却已经没有了听的心思。
两个人早就已经走上了不同的路，会有不同的结局，就算曾经是朋友，好友，盟友，最后却依然会变成仇人敌人陌生人。
那叙旧，只要停留在这表面就好。
她转过身，看见一直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的贺修和魏勇。
“都没马？”
贺修和魏勇对视，两个人都没牵马过来，他们还以为秦小姐这得一路说到家呢。
“那行，走回去吧。反正我也好久没这么走路了。”
秦小姐笑的眉眼弯弯，转身对着苏璟点了点头，后退一步站到贺修身旁。
“走吧，贺公子，麻烦你送我。”
贺修点头，给魏勇使了个眼色，魏勇明白，停下脚步站在苏璟身边。
苏璟再次默然，秦小姐再也不看他一眼，和贺修俩人朝前方走去。
“苏兄，”魏勇忽然说道，“放下吧。”
苏璟有些诧异，他视线朝魏勇扫了一眼，结果扫了个空。
魏勇不是个话多的人，他能说这句话，也是因为实在看不下去，说完以后他一个转身，就回头朝着前方走去。
他的作用，就是回去告诉顾长卿，这边都说了什么，苏璟又是什么反应。要不然，他担心顾长卿在萧家会直接冲出来。
这时候的萧家，萧云卓和顾长卿等人坐了一屋子，萧老太太对顾长卿依然有气，拒绝出来见人，萧大太太倒是通情达理，出来见过自己的这个姑爷，只不过也是相对无言。
顾长卿倒是不觉得尴尬，率先开口。
“燕燕在代地很好，她和高小姐在一起，还有长悠在，肯定不会受欺负。我这次回京，一方面是将消息带回来，一方面也是有事要办。”
萧大太太欲言又止，既然是要回京，为什么不把萧云燕也一起带回来？
她望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萧云卓，萧云卓一直都是她的主心骨，他既然是跟着顾长卿一起回来的，自然也是同意萧云燕不跟着回来，这件事与其问姑爷，不如问儿子比较好。
她微微点头，示意身后的人递过一张礼单，顾长卿早上的时候，已经差人先将回门礼送过来，萧老太太原本是不肯收，还是萧云卓放话下来，那些东西才被悄悄的直接送进二房。
“这些东西，都是燕燕以前习惯用的东西，到时候我让人送到顾府去，还有燕燕嫁妆。她虽然不是在我身边出嫁，但是东西我却早就替她准备好。”
天下父母心，不管心里怎么埋怨嘴上怎么责骂，但是真正到那个关头，依然是如此的不舍。
顾长卿点头，他来不是来要嫁妆的，毕竟不可能带回代地去，但是东西他却是必须要带走的，毕竟这代表着萧家对他和萧云燕之间的认可。
“谢谢母亲。”
他改了口，进来的时候，喊的还是萧大太太。
萧大太太被这一句话说的百感交集，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才好，只要咬着嘴唇拼命点头。
萧云卓的心底有着浓浓的酸涩肿胀感，他不由得想起当年秦小姐离开萧家的时候，他虽然不在场，却是在事后听说顾长卿从萧家带走了多少东西。
那时候顾长卿为秦小姐要东西，都是照着萧云燕的规格要的，但是他却清楚，今日给萧云燕的嫁妆，绝不止当日所说的那个数。
他抬眼望顾长卿，欲言又止，担心顾长卿旧事重提。毕竟看他今日在门口的反应，秦小姐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依然不低。
幸好顾长卿接过礼单看了一眼，虽然微微有些皱眉，但是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再次深深的谢过萧大太太。
“秦小姐可好？”
萧大太太问道，她已经听说门口发生的这一幕，对她来说，秦小姐虽然是萧家一个不可提起的禁忌，但始终曾经做了她八年的准儿媳。
“好，我让人先送回了赵王府。”
赵王府三个字以出口，一直坐在一旁不动声色的萧云菁明显颤抖了一下。
顾长卿抬眼看过去，将这一幕收在眼底。
“她和宁小王爷应该也是快好事将近了，大概就是这次回去以后的事。”
这次若是能够功成身退，就算秦小姐和宁长悠愿意再拖下去，他也觉得不会同意。
这次他看见萧云卓的眉头跟着皱了皱。
他在心底苦笑，这大概就叫做孽缘。
萧家的兄妹两人，分别爱上了彼此相爱的两人。
若是两年前知道是这个情况，大概这其中很多的事情都不会发生吧。
但是不会发生，不代表最终能成事，毕竟命运的推手，总是会将事情推向必然发展的那一面。
只不过事到如今，情况也许会比现在好一些吧。
顾长卿皱着眉不说话，萧大太太和收回心思的萧云卓对望一眼，也只好闭口不言。
魏勇这时候来了，他随意的对着众人施礼，随即坐到顾长卿身后。
按理来说，顾长卿这次上门应该是由顾鸣领着来，但是顾鸣并不愿意跟萧家有太多的交流，他虽然不至于不认这门亲，但是却不愿意上门。
用他的话说，木已成舟，萧云燕已经是顾家的人，礼节能免则免。
“成了，回去了。”
魏勇说道。
也是木已成舟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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