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没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只要选对了场合，什么话都是能说的，就比如李恪选择在喝醉了之后，把自己心里对陈雪的愧疚说了出来，虽然对面坐着的，并不是陈雪，她或许也不可能听见自己的愧疚。

外面下了雪，这场雪并不小，很快就把地面覆盖了，虽然已经是正月了，下这样的雪并不是什么怪异的事，醉仙楼里的一个公子，对着这场雪做了一首诗。

晴空万里飘雪来，

乌云对坐梳妆台，

我见美人胭脂醉，

不如陪我睡一觉。

非常没有文采的一首诗，就这么从他的嘴里跑了出来，跑出来的速度，比天空上的云飞的还要快。

李恪看着外面的雪，眼角流下了三滴泪，不多半滴，像是为了某个人悼念，又像是某种很有意义的倾诉，只是需要看到的人，永远也看不到了。

“天下好的女人多的是，何必为了一个人而苦了自己，你这样做不值得。”

秋叶落不再看李恪是不是醉了，也不在管他现在说的是醉话，还是清醒的真话。

“是啊，天底下好的人多的是，能够看对眼的人能有几个，与那凤毛麟角没有差别，这不是在大街上选土豆，也不是在候府前面耍大戏，这是要经过深思熟虑的，就像要去杀一个人一样，不是说杀，就杀了。”

李恪说的很平静，平静的有些可怕，就像是在说着一件很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就像外面下着的雪一样稀松平常。

“好好活着才是最应该做的，杀人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再提了，怎么可能会随意的去杀一个人，今天的雪一点也不冷。”

秋叶落用手接着外面落下来的雪，她的手是热的，雪是冷的，热的手很是温热，冷的雪并不是特别冷。

雪化了。

“如果你对一个冰冷的人太过热情了，很容易把另一个人融化了，所以，一定的距离很是重要，这个距离一定要控制的特别好。”

“如果控制不住怎么样？”

李恪回到桌子上，倒了一杯酒，递向秋叶落，一壶酒已经没了一半，都是他自己喝的，说好了两个人一起喝酒的，最后喝酒的却是只有一个人。

“喝了它，你就知道控制不住，应该怎么办，有些事情是不需要思考的，就像你现在把这杯酒喝下去。”

秋叶落接过那杯酒，上来本就是为了一杯酒，到现在竟然才喝了一杯酒，酒入喉，如刀割，似火烧，心中的那点痛苦，仿佛什么也不是，被掩盖。

秋叶落的酒量不好，这不是她第一次喝酒，却是她第一次和这么烈的酒，如果不是因为有修为在身，可以加快周天运转，化解酒力，李恪自然是在这里睡着了。

喝了一杯酒的秋叶落，已经有些站不稳，烧刀子不是她以前喝的那些酒，而且，她喝的很猛，一杯入喉，毫不犹豫的仿佛是在赴死一般。

倒在李恪身上的秋叶落，努力的站起来，走过去坐下，再次从酒壶里倒了一杯酒，仰头便是一杯已尽。

“就是好东西，你这么喝完全不会喝出来他是一个好东西，而且，你很容易直接醉了。”

李恪的话在秋叶落的面前，显然是不够用的，紧接着第三杯已经被她喝了下去。

“其实你没有见到过的好男人多的是，没有必要为一个不值得的人，浪费自己的一辈子，这对你很不公平。”

李恪看着秋叶落说到，从她的手中抢过酒杯，三杯酒对于她来说，已经是要消化两天了，再多一些，就要去叫大夫了。

“那个人叫文斌玉，面若冠玉，文质彬彬，很是能说会道，想来也没有什么是我值得，为他如此姿态，真是让你见笑了。”

秋叶落红着脸，与她身上的衣服很是相配。

“我没有笑，……”

李恪的话还没有说完，秋叶落“砰”的一声，倒在桌子上。

“早知道就不让你喝这么多了，喝多了没准也就不用担心，那个人的问题，恶人总有恶人磨，这些事情不用你担心。”

外面的雪依旧下着，下的很大，李恪把窗户关上，抱起倒在桌子上的秋叶落，上了三楼，一零一房间，三楼一共只有八个房间，走到尽头有一个门半掩的门口。

一脚踢开，李恪走了进去，这个房间他进来过，进来的时候，客栈里一个客人都没有。

把秋叶落放在床上，把外面的那层衣服脱了下去，盖好被子，喝酒的人最是发热，盖好被子也会掀开，所以，李恪早早的让老马把炉火烧的旺一些。

“烦恼的事情梦中解决，剩下的事情醒来再说，好好睡一觉吧。”

李恪把门关上，用那微弱的可怜的灵力把门闩从里面插上，这样也就不会有人进去了。

回到二楼，把酒壶里剩下的酒一点一点的喝下去，有吃了两块盘子里的肉，李恪看着重新打开的窗户外面的雪，雪依旧是那么大，依旧是那么温柔，就像是陈雪对他一样温柔，即便是最后离去的时候，也是那么温柔。

“李恪，还记不记得我。”

秋叶落的暗红色的衣服，充满了深邃与哀伤，那么胡萝卜的红衣服是鲜艳的红色，依旧是小孩子的样子，出现在客栈的二楼，从李恪的手中抢过那杯酒，仔细的端详了片刻，并没有喝，这让李恪的担心看上去就有些多余了。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方寸城的吗？”

李恪从盘子里夹起一块肉，放在嘴里，虽然有些凉了，一点也不耽误他的享受。

“仙学放假，呆在那里实在是什么意思，客久居的哪位爷爷说你回这里了，所以我就跟了过来，你不会是嫌弃我了吧？”

胡萝卜气呼呼的样子很是可爱，一点也不像是生气，更像是一个小孩子在哥哥的面前撒娇。

“怎么可能会不欢迎呢，楼上没人的房间，你随便选一个，都可以。”

李恪笑着说到，那并不是特别多的温暖，胡萝卜给他带来了不少，他依旧记得，胡萝卜曾经救过自己，只不过没有见到胡萝卜并不是小孩子的样子，不知道她其实也是一个很是美丽的人。

“我想和哥哥睡在一起，你在哪里我就在那里，这是我们当初约定好的。”

胡萝卜不再是气鼓鼓的，两只手绕过李恪的胳膊，抱着她的胳膊，仿佛害怕他一会跑了。

“那可不行，我没有地方住，只能是在这里随便找个地方睡，你是我的妹妹自然不能住的这么随便，你去楼上找个房间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