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妍这一觉睡得很踏实,很舒服。醒来后感觉脖子上暖和和的,脸好像陷在毛茸茸的毯子里,下意识蹭了蹭。眼睛睁开一条缝,光从缝里漏进来,辛妍看到一张模糊的、男人的脸。
嗯……男人?
辛妍的瞌睡去了大半,定了定神,眼睛睁得老大。
的确是一张男人的脸,高挺的鼻梁,薄薄的下唇,皮肤光洁的如同美玉,长睫毛在眼底投下隐形,有种婴儿般的无辜稚气。
刚睡醒就被倾世美颜冲击。
辛妍心头突了突,不自觉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琢磨自己是不是做了个春梦,又猜测,若不是梦,这男人是……
那只该死的猫!
辛妍倒吸一口凉气,彻底清醒了,噌一下爬起来。
毯子从她身上滑下——
现在的处境是:她睡在地板上,手机扔在她手边,旁边还有很多零食垃圾袋。狸花猫盘成一团,缩在她脚边……根本没有男人。
仔细想来,应南珩出现有段时间了,但她从没认真观察过他,更对他的长相没有深刻的印象。
第一次和应南珩正面相对,是应南珩凭空出现救她于小鬼手中,可惜她太紧张;第二次是在档案室,她被两只大虫和冥境折腾,根本无暇顾及他的皮相。
但其实,应南珩的化形,比她在现实生活中所见到的任何一个人都俊美。毕竟他是妖,总要挑着最好的来长……
辛妍撸了撸脸,使劲回想刚才那一幕。
精致的五官,完美的脸蛋,想想就让她心头发热。
不行了,不能再想下去了。
辛妍甩开毯子,一骨碌爬起来,去卫生间洗漱,又去厨房做了个热水冲蛋,滴了点香油,配着鸭脖和面包解决早餐。
洗碗的时候,发现狸花猫蹲在身侧不远处,默不作声的看着她。
猫就是这样,即便想黏人,也要用它特有的高冷方式,吊着你,让你主动亲近它。
辛妍心中的纠结更重,瞪了它一眼,不理它。
把碗在水龙头下冲洗,倒扣在碗柜里,擦拭洗碗池,又拎着笤帚和拖布打扫客厅……
辛妍忙了将近半个小时,把房间拾掇得干干净净的,准备出门。
狸花猫这次翘着尾巴站在猫包旁边,仰头直勾勾的看着她。见她注意到它,它扭转小身体,用小爪推猫碗。
猫碗里有半碗干粮,但旁边的水槽里没水了。
辛妍咬了咬下唇。
小鬼说过,应南珩的法力受到限制,多数时候在猫的体里沉睡。而猫的智商相当于人类孩童的两三岁,所以猫会表现的能听懂人话。
所以,狸花猫只是狸花猫?
一定是的。
按照应南珩臭屁的性格,怎么可能允许自己被一碗水难到?
辛妍说服了自己,暗自松口气。
这些日子过得战战兢兢的,都要自己把自己吓坏了。
辛妍闭紧眼睛,把脑海中那张睡颜晃出去,赶紧给水槽添上干净水。
狸花猫埋头咕嘟咕嘟舔水喝。
辛妍蹲在它旁边,看着它,脑子里盘算今天的行程。
宋峰先住在老旧的教师家属楼。家属楼靠近市中心,她骑共享单车,用十分钟就能过去。打车的话能更快一点,但如果遇到堵车就麻烦了。
公寓楼对面超市门口,有一排共享单车的车口,她得先去超市门口……
见到宋峰先后,她该怎么问呢?
昨晚分析资料的时候,她有强烈的类似交易的感觉:宋峰先用车祸换取了财富,但之后又被霉运缠身。如果她的猜测属实,宋峰先参与的交易又扮演什么角色呢?
这个案子好像变得简单了,又变得复杂了。一切都得在见过宋峰先之后做判断。
辛妍胡思乱想之时,狸花猫喝足了水,爬进猫砂盆里,后腿微曲,尾椎和尾巴抖了抖,一股嘘嘘的水声响起。
狸花猫若无其事的用小爪刨猫砂,转了个个,又蹲着拉了泡屎。
狸花猫闻了闻它的大便,扒拉猫砂埋上去。
猫的视力不好,看不清楚,米共田的一半上面,埋了厚厚的沙,另一半暴露在外。臭得辛妍怀疑人生。
不过她习惯伺候主子了,挠了挠狸花猫的后脑勺,用铲子把米共田埋上,又都铲出来,装进垃圾袋里。
空气中残留着臭味,辛妍在猫砂盆附近放了个空气清新剂,让狸花猫进猫包,收拾妥当,提着垃圾袋出门。
顺利到了家属楼,寻着门牌号找到宋峰先家。
辛妍摸了摸耳钉,呼唤里面的小鬼——做鬼的,很不愿意直面自己的死因,都是不愉快的回忆——小鬼很不情愿的打起精神,“小姐姐,有什么吩咐?”
辛妍说:“你有办法隐身,有没有办法变身?把我这身衣服换成制服,再多幻化一个做笔录的助理警员。”
小鬼按照吩咐照做。
辛妍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女人鼻梁上架着老花镜,身形孱弱,但满身书卷气,一看就是衣食无忧但又经常生病。
女人正是宋峰先的老婆,张翠翠。
张翠翠看到一男一女两个警员,男警员低着头看手中的笔记本,女警员斜挎着文件包,晃了下把证件,“刑侦队,现在有一起案件和十年前的交通事故有关,我们来找宋峰先做份笔录。”
张翠翠紧紧的闭起眼睛,“你找他?但是他一个月前就死了。病死了。”
辛妍:“……”
这么凑巧吗?
张翠翠摘下老花镜,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警员同志,我对那场车祸也有一些了解。也许我能回答你们的问题。”
辛妍问:“……”
这种节奏被别人掌控的感觉,让辛妍不舒服。
张翠翠说:“十年了!这十年间,我每一天都在想,什么时候会有人问我这个事情?终于等到你了。”
张翠翠没让辛妍进门,巴拉巴拉把她知道的事情说完,啪一下关了门。
辛妍在门口愣了很长时间,才摸了摸耳钉,“朱庆,你都听到了吗?”
小鬼没回答。
辛妍暗叹一声,从楼道里出来。
她身边幻化出的男警员消失了,而是跟着一个半人高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