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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抬头,看着眼前熟悉而又格外陌生的场景她一下子红了眼睛。
面前是她经常玩耍的前院,再往里走是家人长聚的客堂,熟悉的石板,熟悉的房门,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但却似乎夹杂着那么一丝陌生的血腥味。
“回来了。该结束了。”女子抿了抿嘴,微微的闭上了眼,想看又不敢看这让她难过的地方。
“不,滢心,没有结束。”中年男子从怀中拿出了那个临走前师傅送给他的丹药,语气强硬,送到了他的嘴边。
女子费力的摇了摇头闭紧了嘴。
“南宫,能再见到你,我已经没有遗憾了。这宝贵的丹药不要浪费在我这个将死之人的身上了。”
中年男子默不作声,伸在空中的手蓦然的跌落下来。
她见他没有动静,皱了皱鼻子扭头,敲了敲他的脑袋,“老先生说我是你的劫,有我在你便不能成为下一个他。现在好了,我希望你一定要成为下一个老先生。”
中年人默不作声,想了想,只是点头。
“恩,这样就好了,这样就好了。”那女子喃喃的将这句话念了数遍后,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眼角滴落,落在了中年人的衣袖之上后瞬间蒸腾消失。
中年男子抿了抿嘴唇看向女子的脸庞眼神中充满着不舍与无奈。
女子勉强的笑了笑,露出了两个梨花般的酒窝,轻声的说道:“那么,南宫,再见啦。”
她想要伸起抚摸眼前那个男人脸庞的手在途中猝然跌落,已然惨白的脸色此时更是变得雪白,最后的生机也在瞳孔中慢慢的消失不见了。
中年男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了,看着面前紧闭着眼睛的脸,使劲的眨了眨眼睛,他觉得似乎是有沙子钻了进去,涩的很。
“小心。”压抑的人群中一声清脆的提醒响起。
在人群中一名安奈不住的皇宫修行者的剑,在春风中呼啸而起,对着那个与逆犯同流合污的男子狰狞而去。疾如闪电,杀意滔天。
中年男子侧头却没有回头,甚至没有看那驰来的宝剑一眼。只是随手一挥,那柄刚才还凌厉至极,快如闪电的剑以如一根稻草一般从天空中猝然落下。
“咣当……”铁剑与石板地面撞击声响起,那剑在地上翻滚了几周后便再无动静。
而那名躲在人群中修为已经达到知微境的偷袭的修行者也早已吐血倒地,哀嚎不起,显然那柄与他心意相通的宝剑早已经断了联系。
中年人抱着那个已经没了生机的女子温柔的走出李府,那两扇沉重无比的大门也在他踏出府门的下一刻轰然关上。
而后那个背着宽大铁剑的男人站在李府门前的石阶上平静的看着坐在汗血宝马上的御林军统领卫沭阳。
卫沭阳的身体已经被汗水浸湿,即便只是这片刻的注视,便已经让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作为拥有化虚境修为的修行者,此时已经到达了他所能忍耐的极限。
中年男人终于不再注视他,反而低下了头,看了看怀中女子温婉的脸庞,轻轻的说道:“卫将军,南宫寒一事相托,不知可否。”
卫沭阳愣了愣,没想到那个男人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本来想要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不知又为何变成了一个:“讲。”字。
中年男人微微挑起了嘴角接着说道:“保李府三年安宁,不受人侵扰。待冤魂散尽之后再做处置。”他最后的语气极为肯定,似乎带着一种不可反驳的意味。
“这是陛下的事,在下恐怕爱莫能助。”卫沭阳咧了咧嘴犹豫了一下说道。
“哦?我从有仙山到贵府应该只能用上一炷香的时间,还请卫将军仔细考虑一下。”中年男人轻笑一声,似乎觉得很有趣。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可是卫沭阳却无力反驳。因为他无法反驳。
中年男人再也不理高头大马上的将军,而是转身看向了站在人群之中的林忌。
林忌目光硕然,毫不躲避。
“多谢。”中年男人看着那张俊美非凡的面孔,随手将手中的羊脂瓶扔向了林忌。
“你的根骨不错,吃了它可达化虚境,但是凡丹药对将来的修行之路都会有所阻碍,自己选择吧。”中年男人眉毛一挑,善意的提醒道。
“灵泉丹?”邢老略有惊讶。
“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东西。”邢老啧啧说道。
“邢老前辈好眼力。”中年男子未问邢老身份,但是却已猜出他是何人。
邢老并未觉得奇怪,对着那人抱拳,凛然道:“大先生过奖了。”
中年男子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微笑,微微的点了点头。再次转向林忌:“你叫什么名字?”
林忌有些惊讶今天所发生的事,善意的提醒在他看来是理所应当,但是却得到了如此丰厚的报答,这让这个从小锦衣玉食惯了的自己也有些受宠若惊。
“我叫林忌。”
“名字不错,我叫南宫寒,很高兴认识你。”中年男人将身前女子使劲的抱紧,看着林忌略有哀伤的说道,却还未等到林忌答话,便已经消失在了众人都眼前,就如他们从未来过一般。
夜深。
“侯爷。”沧海城武侯府的书房门被人人轻轻敲响。
那人敲得很轻,似乎怕书房内的人受到惊扰。只是敲了三声后便立在原地不再出声。
约么是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书房内终于响起了一丝略有疲惫的声音。
“进。”
“吱……”实木做成的书房大门,终于被人轻轻的推开。
那人进门后急行三步,单膝跪地压低了嗓子,禀声说道:“见过侯爷,中京的人传来密保,空情特来请侯爷过目。”那武将将头压的极低,即便是将怀中的纸筒拿出,托在掌心后,依旧没有抬头,而是将那纸筒高高的举过头顶。
“给我读读吧,我眼睛有些花了。”那声音颇为威严的男子将手中的毛笔放下后,揉了揉额头,朗声说道。
“遵命。”碧空晴使劲的咽了咽唾沫,即便是跟随武侯多年,但是从这个男人身上传来的莫名的威压依旧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陛下在看完麒麟榜后愤怒的将榜单撕成两半。”碧空晴小心翼翼的将纸筒拆开,纸条上只有极为简单的一句话。碧空晴却读了的很慢,所以他读了很久。
书房内变得极为的安静,安静到只能听到蜡烛燃烧所发出的爆裂声。
坐在书案前的男人眉头紧皱,冷峻的面庞似乎变得僵硬无比,抿起的嘴唇微微抽动着。
碧空晴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但是他确定的是那一定是他所想不到的事。这个跟随武侯多年的年轻将领就这样一直单膝跪在门口,一动不动。
“空晴,明天你去做一件事。”没有等碧空晴回答,他继续说道:“带份厚礼去独孤峡,多谢郭镶将军他当日不劳辛苦为我贺寿,再告诉他一声,他的母亲与儿子,在沧海城过得很好。”
说完了这句话,武侯似乎用光了身上所有的力气,索性将整个身体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之上,微微的闭上了眼睛。
半开的窗户吱的一声不知被什么东西轻轻的合了上去。
春末的沧海城,终于在此时刮起了并不常见的南风,一如凛冽的冬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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