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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烟的最中心终于慢慢消散，并没有像所有人想象中的场景发生，战团中的老人此时应该早已化作残值断臂，最少也要浑身是血的倒在地面之上，可是那个本应该存在的人影却是凭空消失。
宁呈平静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惊讶之色，因为身为无量境的他当然看的见在剑穹消散的那一刻从远处急速奔来的两名黑衣之人，将那个已经浑身是血的老人迅速抬起后，消失在那条狭长的向道之内。
宁呈没有去追，不是他想放过自己的对手，而是因为他有着强大的自信，如今只有无量初期修为的老人在自己留下的剑穹中心存活下来的可能几乎为零。
逢春茶楼在两位无量境界强者的战斗中化为一片废墟，这并没有令周围并不知道两人境界的胆小围观群众感到惊讶，甚至连修行者对战都很少观看的平民，此刻已经将在废墟之中没得面色有些苍白的宁呈视为天神下凡。
宁呈并没有理会那些从大街上传来的炙热目光，而是将目光看向了旁边的入云阁。
精致的三层阁楼，在这场可以惊艳世界的战斗中并没有收到一点点的伤害，唯一改变的便是那张在战斗前还关着的一面秀窗此时却是咧开了一个巨大的缝隙。
大战后平静的宁呈忽然俯下身咳嗦了起来，咳嗽声很深，到最后他的每一声咳嗦都会带出一蓬血雾，散落在空中，地面，与他那身依旧有些破碎的白袍之上。
“让开，让开……”后知后觉的城防军在此刻终于不急不慢的赶了过来。
宁呈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那即将抵达的城防军，费力的忍住了咳嗦，然后抬头看了一眼那扇窗户后叹了一口气，拉起了那个已经没有翻滚的力气的御修团首领脚尖在地面轻轻一点，身体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片刻之后，马蹄声与脚步声纷至沓来。
在不明真相，眼中却只剩下一堆废墟的城防军眼中多少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这这……神仙啊。”
校尉在拉过一名围观百姓后，那百姓只留下了一句话后便不知再如何形容刚刚出现的场景。
入云阁三楼裂开的窗户中一位女子在城卫军到达之后便收回目光，然后轻轻的将那扇并非自己打开的窗户合上，一举一动皆是会令人疯狂的倾世样貌，绝美风姿。
林忌坐在靠墙的位置，左手捂着受伤的右手手腕喘息的而看着那名令他惊艳的女子。
那女子只是素颜，青色衣裳，但是眉目间的楚楚妖娆，却是这随意的穿着所掩盖不了的。
女子轻叩窗檐，转身看向了那个亮色苍白，嘴角略有血迹的比自己似乎小上几岁的少年，口吐如兰。
“城卫军到了，废墟中无人。”
林忌在听到城卫军到了这三个字后眼睛一亮，可是在听到后面五个字时却瞬间黯淡了下去。
只是淡淡的说了：“多谢。”两个字后便再也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他知道，邢老恐怕此时已经凶多吉少了。
“他们是什么人，而你又是什么人。”寂静无比的女子闺房内忽然间响起了这样一句温柔的话，那扣窗的女子在林忌没有注意的时候已经移步到了那满是粉红装饰的床边。
林忌所在的位置与女子之间的距离变得更近了，淡淡的体香顺着女子曼妙的身体上渐渐的传入林忌的鼻息之间，芬芳无比，那青色素衣下稍开的领口之下两片白花花的肌肤更是让林忌的大脑有些供血不足。
如若换了平时林忌恐怕便是要死也会多看上几眼，可是此时却是全然没了那个闲情。
“他们是天上的人，而我不值一提。”林忌的语气有些掩饰不住的哀伤，那个满头白发，语气平淡到像是一盘没有加盐的菜一样的老人忽然间的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似乎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天上的人？”女子鹅蛋脸上的朱唇再启，美目上移，然后低头看向了那个颓废不已的少年低声说道：“你们是修行者么？”
林忌将右手向使劲的向着身前挪了挪后，疼的有些呲牙咧嘴，然后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小声的说道：“他们是，而我不是。不然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不尽然。”那女子眼波流转，虽然身材妖娆但是眸子中似乎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如果你是修行者恐怕要比现在惨的多。”
林忌愣了一下，不知道是手腕太疼还是有些无奈，在女子说完这句话后苦涩的笑了笑，一时间竟然无话可以反驳。
“他们为什么要杀你呢？”女子带着好奇的目光看着林忌，明媚的眸子里充满了大大的问号。
“我的人头，值十万两白银。”林忌低沉着声音说道。
女子没有接着问林忌什么，而是选择了沉默。
与深闺外的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房间在这一瞬间竟然安静的有些吓人。
“你叫什么名字？”林忌将似乎已经支零破碎的身体用力的向墙边靠了靠，抬头看向那个女子问道。
女子哑然失笑：“真是很奇怪呢，这中京城的男人们竟然会有人不认识我。”
“为什么是男人便要认识你？再说我也并非中京人。”
“我叫零露，现在你认识我了么。”那女子霍然起身，以居高的姿态俯视着林忌，似乎对他并不认识自己有些不满。
“零露红艳痴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的零露？”林忌的猛地一颤，再次仔细的看向自己身前的女子只是才恍然大悟。
“这世间难道还有第二个零露不成？”她莞尔一笑，似乎又不把这一切挂在心上，转身坐回床榻之上。
”你说不你是中京子弟，那你来自哪里？”入云阁客人来来往往，门庭若市，应天学子无聊之时，来此打发时间，只求见到零露姑娘一眼的比比皆是，所以零露当然认得他那一身应天书院的院袍。
林忌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有些破旧的院袍讪讪一笑说道：“我来自沧海城。”
零露在听到沧海城三个字后明显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异色，即便林忌有所发觉也是一瞬便逝，然后微微颔首不在说话了。
“那零露姑娘是哪里人？”林忌的手腕很疼，所以他想靠着说话来分解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不在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那不知何时才能好转的手腕之上。
“我？”零露轻笑，眼神中传来的哀伤似乎更加浓烈了一些。
“十二岁以前的我住在紫荆关，而我的父亲是紫荆关的守将，所以我算是紫荆关的人吧。”
官窑女子大多来自大户人家抄家后女眷入妓，又或者是战争俘虏家眷入妓，紫荆关隶属大莽，显然零落属于后者。
紫荆关是距离大汉最近的一座大莽名关，六年前武侯林锦荣率千人夜袭紫荆关，将守将头颅砍下，悬挂城头三日，以震慑大莽其余城池守将一战已经在世间广为流传，更是成为应宫兵法巧攻科目的必学课程，所以林忌当然知道，零落的入妓与自己的父亲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或者说自己的父亲便是零露的杀父仇人。
林忌的脸色引起不定。
女子不理会林忌的表情，自顾自的说道：“我知道你姓林。”
林忌低垂的脑袋骤然抬起，眼神中抹过一丝凌厉，下意识的想要抬起右手，可是却发现右手的伤早已超出了他所能控制的范围之内，所以下一刻林忌便被疼额头满是汗水。
“不要再动你的手腕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即便你有花不完的银子，我想你在现在使用右手也是一个十分不明智的选择。何况你似乎动不了呢。”零露慢慢的走到了林忌的身边，在他的身旁随意的坐下，满身的芬芳就这样传入了林忌的鼻息之中，林忌紧绷的身体也在这一瞬间松弛。
“你要杀了我？”林忌转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美丽女子苦笑了一声。
零露摇了摇头，眉眼低转，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不杀了，杀了你又能有什么用呢。我的父亲不会因此而复活，而你的父亲也不会因此而死，即便他死了又能怎么样呢。”
零露的身体离林忌极近，若隐若无的玉峰在青衣下浮动，满屋春色，而林忌却如并未看见一样。
两个人便这样坐着，再也无言，直到那在窗边透进阳光的太阳完全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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