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烽点头道:“好,走吧。”
于是,众人开始架车上马,不一会儿,队伍就在风雪中继续前进。
果然,傍晚的时候,风雪小了很多,他们的车队也终于进入了沙州卫的土城。
他们在荒原上行进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看到一些人迹了。
跟车伴驾的听福他们都高兴得笑了起来。
一进土城,虽然并没有什么遮挡风雪的地方,但看到周围有一些土楼,甚至还有很少的一些百姓沿途跪在地上接驾,总算有一些人声,让他们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不过,只有一个人,情绪完全不受影响。
也不是完全不受影响。
在所有人都放松,总算到了可以休息的地方,她反倒愈加紧张,甚至连呼吸都更急促了一些,两只手也下意识的抓紧了自己的袖子。
南烟看着这样的冉小玉。
从杨黛他们来接驾开始,她的神情就不对了。
南烟知道,这就像是近乡情怯。
靠近了想念的那个人,心情也是一样的。
不过,她也并不想去安慰她,毕竟已经到了这个关头,马上就能见到叶诤,冉小玉不安,也终究会被安抚的。
于是她便也不多过问。
只从帘子微微飞扬的一角,看着外面。
这个沙州卫,虽然是西北边陲一个这么重要的屯兵点,但环境真的非常的恶劣,从外面的土城,再到这里面的土楼,和那些看上去衣衫褴褛,面有菜色的百姓。
百姓……?
南烟问到:“皇上,这里怎么会有百姓?”
祝烽看了一眼,轻声说道:“既然是屯兵,有一些的家眷也会随军;而且,这附近也有些被沙匪劫掠的老百姓,走投无路的,会投靠朝廷。”
“哦。”
“当然,还有就是俘虏。”
“俘虏?我们抓的俘虏?”
祝烽看了她一眼,才说道:“之前叶诤攻打过沙州卫那一帮沙匪,虽然没有打下他们的老巢,但打掉了他们的一个据点,还救走了不少的俘虏。”
“……”
“那些人,现在也在城中。”
“哦……”
南烟点了点头。
这时,车队沿着长街走到了尽头,前方是一座院落,院落的正前方便是一座三层的土楼。
虽然是土楼,在风雪中,倒是被装点得粉妆玉砌的。
这土楼,若是比起宫中的那些殿宇,自然不算什么,甚至可以称得上丑了,但是在这样一座土城里,周围都是一些低矮的房子,这个院落,这座土楼,倒是颇有气势。
祝烽走下马车,抬头看了看。
“这就是——”
杨黛立刻上前:“回皇上的话,这里是沙州卫的都尉府。”
“都尉府……”
祝烽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又抬头看了看。
神情,多少有些凝重。
他对部下的士兵,对跟随自己的人,总是铁血化的管理,不允许他们叫苦叫累,因为自己身为皇子,身为燕王,跟他们一同镇守边关,流血流汗,自己都能忍,他们也一样能忍。
他也认为,吃苦,是当兵的天生就该承受的。
承受不来,也就不用来当兵了。
不过,那是过去他还在北平的时候,这个关西七卫,虽然是他自己构想,与鹤衣商议实施,但亲身前来,还是第一次。
才知道,原来西北边陲,艰苦如斯。
而叶诤……
他虽然也发回过不少消息,但从来没有提起过这里的环境如何。
祝烽沉默了一会儿,才低沉着嗓子说道:“叶诤平时就住这里?”
“不,叶大人不住这里。”
“不住这里?”
祝烽的眉心微微一蹙,转头看向杨黛:“那他住哪儿?”
难道,还有自己的安乐窝?
杨黛低着头,小心的说道:“叶大人平时都在城的另一边,临时搭建的帐篷,作为都尉府。”
“帐篷?”
“是,他都是亲自督军的。”
“……”
“因为这一次受伤,微臣等才将他送回来。”
“哦……”
祝烽点了点头,目光中,多少有了一丝欣慰。
也多了几分急切。
他说道:“现在,他在里面养伤?”
“是。”
“走。”
说完,他背着双手,带着他们进入了都尉府。
南烟跟在他的身后,听着他们的对话,早就已经感慨万千,这个时候也恨不得立刻见到叶诤。
于是,也跟在祝烽的身后。
一行人走进了都尉府。
这里面,为了接驾,也稍微的打扫收拾了一番,还能看到墙角洒了水,未干的水渍,不过其他的地方,还是非常的陈旧简陋。
杨黛在前面引路。
不一会儿,将他们引到了一座小楼前。
这里,算是整个都尉府中比较干净,也比较安静的地方,门口还破天荒的挂了两盏灯笼。
别的地方,都没有灯笼,只有火把。
杨黛道:“叶大人就在里面。”
一听到这话,南烟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虽然之前已经跟冉小玉保证过,叶诤一定没事,不过现在,御驾已经到了门口,还没见他,她就有些担心了。
依照叶诤跟祝烽的感情,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一定会爬起来接驾的。
难道,真的伤得很重?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紧张。
而跟在南烟的身后的冉小玉,这个时候更是呼吸急促,心跳如雷,虽然知道自己不应该越过贵妃的位置,但不由自主的,脚步就急促了起来。
她睁大眼睛看着前面。
祝烽站在门口,道:“开门。”
“是。”
杨黛走上前去,将大门推开。
小楼的第一层,就是叶诤的居所,一推开门,却只看到一室空旷,只有正中央摆着一张圆桌,两张凳子,正前方摆放的桌案上,供着一份圣旨。
是册封叶诤为沙州府都督同知的圣旨。
祝烽只看了一眼,立刻就转过头去,一张床靠墙摆着,床上垂着厚厚的帷幔,遮挡住了,只能隐隐的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
他急忙走过去。
南烟他们也都跟上。
尤其是冉小玉,几乎要冲到皇帝的前面了。
可就在他们刚走到床边的时候,门口突然又走来了一个人,一见他们一群人都在叶诤的房间里,惊得睁大了眼睛。
“你们,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