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烽没有回答她,而是拿着手中那封没拆封的信,笑道:“你知道,这封信是谁写的吗?”
南烟摇了摇头。
既然是赵乾传回来的盒子里放着的信,那自然是从日本国里传出的,可她这辈子别说没去过,连做梦都没想过那个地方,又怎么会知道,是谁传信给祝烽呢?
祝烽说道:“足立义男。”
“足立义男?”
南烟微微蹙眉,重复了一遍这个陌生的名字,更是大摇其头:“这是个日本人?妾从没听说过。”
祝烽淡淡一笑:“别说你没听说过,朕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名字。”
“这人是谁?为什么给皇上呈上书信?”
“这个人,是日本国的将军。”
“将军,哦,就像是许大将军那样?”
祝烽想了想,又看向桌上那封赵乾写给他的书信,说道:“虽然同是将军,但这个将军可能跟许世风,还有朝中的其他的将军有些不太一样。”
“怎么说?”
“从赵乾的书信上看,日本国的这个将军权力极大,名义上仅次于他们的王,也就是天皇,但实际的权力,早已经超过了天皇。”
南烟听着,微微蹙眉。
其实,对于大炎王朝来说,天下只有一个皇帝,就是大炎王朝的皇帝,其余诸国,都只是“王”而已,所以,祝烽称日本国的统治者为“王”,但后面,又呼“天皇”,显然,这是在日本国内的称呼。
虽然,只是两个字,但是大大不同。
不过,南烟并没有立刻问起这个,而是问道:“怎么会这么厉害?”
祝烽说道:“赵乾在信上说,日本的天皇就像一个‘神’,但这个神只能束之高阁供人景仰,真正世俗的权力都是掌握在他们的将军手里。”
南烟轻笑道:“还有这样的。”
看来,还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她从小看过一些书,也旁听家中的老师讲课,或者从老祖母嘴里听过不少历史上的故事和传奇,历朝历代,都有皇权和相权之争,只要皇帝势弱,就有无数的文臣武将想要从皇帝的手里分权。
但归根结底,正统的权力还是属于皇帝的。
只要是一个正常的,有志向的皇帝,都不会允许权力旁落。
却没想到,日本国的天皇只能做一个“神”,做一个肉身的泥塑像,世俗的权力竟是完全不属于他的。
这天皇做得,可真是没滋没味。
她想了一会儿,又说道:“也就是说,日本国的那个‘天皇’,其实只是一个精神上的领袖,有人供他锦衣玉食,高高供起就行了。而这个足立义男将军,虽然位置仅次于日本国的王,但其实是管辖整个日本国的,是吗?”
祝烽道:“正常来说,不错。”
“正常来说?”
南烟立刻听出了话外音:“那,不正常来说呢?”
祝烽道:“日本国内,也是山头林立,就算这个足立义男已经是大将军,却还是有不服管辖的。”
南烟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么小的地方,还能山头林立?”
祝烽一听这话,又是咬牙又是笑,伸手用力的拍了一下她的脑门。
“你啊你啊,才觉得你有些见识,又说这种傻话!”
南烟伸手捂着脑门:“怎么了嘛。”
“再小的地方,哪怕就一家子,多几个兄弟都能山头林立。”
“……”
“日本国再小,也是个国。”
“……”
“所谓人海阔,无日不风波,你只管着后宫这几个人,难不成就天天风平浪静的了?”
一听这话,南烟倒是回过味来。
再一想刚刚自己的话,也的确有些傻。
她呵呵的干笑了两声,祝烽白了她一眼。
南烟一边揉着自己的脑袋,又看向祝烽手中那封还没拆封的信,大感兴趣,问道:“那这个大将军足立义男给皇上的信,会写些什么呢?皇上快拆来看看。”
看到她急切的样子,祝烽忍不住笑了笑。
便拆开了那封信。
里面只有一张信纸,展开来一看,字数也不多,祝烽三两下就看完了。
看完之后,他微微的眯了一下眼睛,嘴角勾起了一点淡淡的笑意来。
南烟虽然急切,可规矩还是懂的,这些东西祝烽不给她看,她挨得再近也不能伸脑袋过去看,还有转开脸避开目光。
然后问道:“皇上,那个足立义男在信上说什么?”
“没什么,”
祝烽一边说,一边将那信纸又叠起来,放回到信封里:“不过是些溢美赞颂之词。”
“溢美赞颂之词?”
南烟只觉得莫名其妙,疑惑的说道:“他写这些做什么?”
祝烽将信重新放好之后,然后转头看向南烟,微笑着说道:“你来想一想,足立义男写这封信,别的什么事都不说,只对朕说些溢美赞颂之词,为什么?”
“这——”
南烟皱起眉头,竭力的想了起来,但一直没什么头绪。
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祝烽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但脸上还是一本正经,跟个教书先生似得悠悠道:“别光想这封信,还得想想,日本国跟大炎王朝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们两国之间的关系如何。”
“……!”
一听这话,南烟的脑中闪过了一道灵光,突然说道;“他是在向皇上委婉的表达,侵扰东南沿海的那些倭寇,跟他们没关系!?”
祝烽微笑着点点头:“嗯,还不算太笨。”
他说着,轻轻的掸了掸手中的那封信,说道:“虽然赵乾和他的信上都没有说得很清楚,但从字里行间来看,这话应该是真的。”
南烟又想了想,说道:“所以,海上的那些倭寇,是不是就是刚刚皇上说的,日本国内山头林立,其中一个山头?这个足立义男管不了,但是又不能明说,所以写了这么一封信。”
祝烽再看她一眼,眼中的欣赏之色溢于言表。
但他没有多夸奖南烟。
只慢慢说道:“你说得没错,这封信上传递的第一个讯息,就是这个。”。
南烟眨了眨眼睛:“那,第二个讯息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