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半是等孩子,半是看风景,也说说笑笑,可是,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祝成钧却一直没有回来。
南烟隐隐的有点不安,抬头看向祝成钧之前骑马的地方。
这个时候,除了风吹起的阵阵沙尘和地面上晃动的沙棘之外,自然是什么都没有的。她忍不住皱起眉头,低声说道:“怎么还不回来?”
祝烽笑道:“你担心什么?”
“都跑了那么久了。”
“你平时在宫里大半天的见不着他,也没这么担心啊。”
“这跟宫里可不同。宫里那么高的墙,又有那么多人看着,自然不怕他出事。可在这儿——谁知道他跑哪儿去了?”
“就是让他跑远一点才好。”
祝烽笑着说道:“宫里那么高的墙,又有那么多人,他的眼界能有多大?”
南烟抬头看向他。
祝烽也抬起头来远眺一番,笑道:“人在这样宽阔的地方多待一会儿,多经历点事情,眼界也能开阔些。他是个男孩子,你别一天到晚巴不得在他脖子上拴根绳子,当小狗似得养着。”
南烟忍不住撅了一下嘴。
不过,这话倒是没错,她也只能按下心中那一点不安继续等着。祝烽便索性也带着她上马,两个人在附近小跑了一阵,看了看风景。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祝成钧仍旧没有回来。
这一次,连祝烽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南烟说道:“皇上,让人赶紧去看看吧,这么长的时间,谁知道他们跑哪儿去了。别迷路了回不来。”
祝烽想了想,便回头吩咐:“让人去看看。”
于是,方步渊立刻领着几个锦衣卫,连同罕东卫这边跟随的几个侍卫一起上马,往祝成钧之前骑马消失的地方飞奔而去,再分散开来。
南烟的心渐渐的揪紧了,忐忑不安的等待着,过了一段时间,出去寻找的人一个一个的回来。
却都没有找到。
这一下,她是彻底的着急了。
抓着祝烽的袖子不停的扯着:“皇上,这是怎么回事?他们能跑到哪儿去?”
祝烽还算沉着,但脸色也沉了下来。
他说道:“加派人手,去找汉王。”
今天跟着出来侍奉皇帝和贵妃的田逊也感觉到事态不对,一边让手下的人继续寻找,一边回头让人将这件事禀报了陈紫霄。
不过一会儿,陈紫霄立刻带着人过来,急匆匆的道:“皇上,娘娘。”
祝烽道:“把你手下的人都派出去,立刻把汉王给朕找回来。”
“微臣领旨。”
陈紫霄也不多话,急忙指挥手下的人地毯式的散开,不止是搜索祝成钧骑马消失的地方,连别的方向也都派了人过去,毕竟这荒原上几十上百里都没有任何的地标,没有向导指引是很容易迷路的,祝成钧和温别玉说不定就跑歪到什么地方去了。
不过,这样铺开的搜寻,自然要花费大量的人力,很快,他就将都尉府的人全都调了出来,一时间,整个罕东卫闹得沸沸扬扬。
南烟急得眼睛通红,不停的看着周围。
祝烽一只手抱着她,低声安慰道:“你不要着急……”
“还不急?”
南烟红着眼睛瞪着他:“都怪你,说什么要带孩子出来长见识,这下好了,孩子都不见了还长什么见识?”
周围人一看,贵妃竟然找上皇帝的茬,顿时都不敢说话。
小顺子和若水他们默默的往后退了几步。
罕东卫这边的人也深为纳罕,怎么也想不到贵妃竟然寻晦气寻到了皇帝的头上,虽然都知道贵妃受宠,可那毕竟是皇帝,要知道伴君如伴虎,万一惹恼了皇帝,别说贵妃,就连正经的皇后也是受不住的。
可贵妃在他跟前,根本不像个妃子对着皇帝。
反倒只像寻常的两口子。
但,皇帝竟然也没生气,还耐着性子说道:“哪就不见了?说不定跑哪儿去玩了。你放心,一定能寻回来的。”
南烟一把将他抚着自己肩膀的手拍下去。
那“啪”的一声脆响就跟惊雷一样,周围的人更是不敢说话,把脑袋都埋进了胸口。
祝烽却仍旧伸手去拍拍她的肩膀,又催促下面的人赶紧再去找,这一下,几乎是连陈紫霄都要跑出去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眼看着就到黄昏了。
太阳只在远处的地面上挂了最后一个边角,赤红的阳光照得整个大地好像要燃起火来,但大家的心里身上却是透凉的。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了一阵马蹄声,沉重的敲击着地面,震得人心也跟着跳了起来。
祝烽抬起头来一看,立刻舒展开了眉头。
他说道:“回来了。”
“什么?!”
南烟原本都快要绝望了,听见他这么说,急忙也抬起头来,果然看见其中一匹马上,那个熟悉的小小的身影,虽然背对着夕阳,完全看不到他的面孔,可只是那熟悉的轮廓就让南烟心上的一块大石头都放了下去。
祝成钧骑在马背上,一跑近了,就对着他们用力的挥手:“父皇!母妃!”
“成钧!”
南烟激动得两眼通红,几乎都要落泪了,等到离他们还有十来丈距离的时候,祝成钧熟练的勒住了马,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快步的跑过来抱住了南烟的腰:“母妃。”
南烟低头一看,他的脸上满是泥污,头发都散乱了。
她又是气又是急,但这个时候再气再急也发不出来,看着儿子平安回来比什么都重要。她捧着祝成钧的脸说道:“你跑哪儿去了?不知道娘担心啊?”
祝成钧裂开嘴笑着:“儿臣一个不留神,就跑远了。”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祝烽。
别人还好,母亲哪怕是再生气,也不至于要罚他什么,就怕皇帝生气,自己就要挨板子了。
于是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父皇。”
却见祝烽沉着脸道:“跑远了?有多远?不知道会让你母妃担心吗?”
“儿臣知错啦!”
祝成钧见他竟然没有大发雷霆,笑嘻嘻的从南烟怀里钻出来,走到祝烽面前跪下磕了个头,祝烽伸手用力的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到底跑哪儿去了?”
祝成钧抬起头来说道:“父皇,儿臣看到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