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外面的声音,糜芳心中一喜,暗叹终于来了,而且还是在这种关键时刻,赶了过来,他的心里就更加欢喜了。
“东莱太守刘玄德?”坐在对面的曹宏也心中一惊,忍不住的沉吟起来,这些年来,刘备刘玄德的大名已经传遍了天下,不管大家对他的观感如何,但是无论如何,至少都已经听说了他的名字和事迹。
“他们来这里干什么?”曹宏沉思片刻,很快就想明白了,前一段时间,那刘玄德为了升任太守,把精盐提炼秘法交易了出去,如今又来到东海巨富的家里,想必是跟自己打着同样的目的。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的冷笑一声,那刘玄德虽然声望不小,朝堂上面又有卢师做靠山,只可惜,此地毕竟位于徐州境内,而不是他们东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与刺史陶公强行争夺。
因此,就算是听到有人过来竞争,曹宏也仍然稳坐钓鱼台,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与此同时,糜芳也忍不住心中的狂喜,与兄长对视一眼,根本顾不上有客人在场,就扬起脖子,对着外面喊了一声:“进来回话——”
见此情形,曹宏重重的冷哼一声,暗恨对方无礼,自己还在这边坐着呢,就开始想着招待其他客人了!果真是商贾之家,毫无礼节!
很快,就从外面跑进来一个管家,双手托着一张拜帖,冲到糜竺的身前,单膝跪在地上,道:“启禀家主,东莱太守刘府君令其使者简宪和,前来拜访——”
终于来了!糜竺定定的看着那张薄薄的拜帖,心中百味混杂,一时间也没有了反应。
前些日子,那位刘府君派人过来求亲,虽然糜竺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心思,但也不得不佩服对方的诚意。
虽然同样是图谋自家的资产,但人家刘府君却拿出了嫡妻之位,而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官位。
这就意味着,他们所求的已经不是一点点的资财,而是双方势力的深度合作。
现如今,刘备势力虽然官位很高,但却家底单薄,而自家虽然资产丰厚,但却没有足够的力量自保,双方结合,可以说是合则两利的事情。
对于其中的利弊得失,做惯了生意的糜竺很快就分析得一清二楚,因此,哪怕此时妹妹年纪幼小,他也毫不迟疑的答应了下来。
只是,自从简宪和离去之后,他们就一直没有消息传来,这让糜竺等得很是心焦,生怕对方看不上自己的家世,悄悄的悔婚了事。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糜家也就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因为双方商议婚事的时候,并没有大张旗鼓,就算把它传扬出去,也根本没有丝毫的用处。
随着其他势力的越发逼-迫,糜竺虽然表面安稳,可是,心里却越发焦虑了。
直到今天,治中从事曹宏的到来,说明连刺史陶公也忍不住下场了,在他的逼-迫下,糜竺都已经有了屈服的打算,准备先破费一番,保住家业再说。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刘玄德终于派人过来了!
糜竺怔怔的看着那张拜帖,心里既有些轻松,又有些害怕,生怕那是对方想要悔婚的通知。
不过,转眼一想,人家就算想要悔婚,也肯定会悄咪-咪的进行,哪里会如此大张旗鼓的前来拜访呀?
因此,糜竺深吸一口气,接过那张拜帖,打开一看,对方果然没有毁约,正式派人过来提亲了!
而且,跟随简宪和一起过来的,除了刘备的叔父刘元起,还有卢师的公子卢子玉!
居然请动了当朝卢公!
糜竺的脑子里立刻就充满了狂喜,同时又为刘备的诚意而深深的感动!
这次过来提亲,长辈刘元起也就罢了,居然还请到了他的老师卢公,这就意味着,一旦达成了婚约,刘备就再也不可能悔婚了!
否则的话,就会让卢师脸面无存,他刘玄德也会变成一个欺师灭祖的无信小人,以后就别想在世上立足了!
因此,看到这些信息后,糜竺也终于放下心来,脸上的笑容再也遮不住了,随后,他就猛的一下,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糜芳看到兄长接到拜帖之后,也立刻精神紧张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脸色,同样害怕对方传来悔婚的消息。
所以,一看到他的动作,糜芳也同样心中一惊,跟着站了起来,忍不住的颤声问道:“兄长……”
发现自己的弟弟满脸紧张,糜竺也知道自己动作太大,吓到了他,就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没事,没事……他们已经履约而来……”
“太好了!”听到这个消息,糜芳也终于放下心来,轻松的笑了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看到对面的两兄弟如此失态,曹宏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却忍不住的撇了撇嘴,对他们越发看轻了。
这时,糜竺也终于恢复过来,收下拜帖,对着下面的管家吩咐道:“立刻将家里的仆人全都召集过来,打开大门,随我前去迎客——”
“这……”糜芳目瞪口呆的看着兄长,虽然刘玄德派人过来提亲,必须要隆重对待,但也用不着如此重视吧?居然把所有的仆人全都召集了过来?哪怕是招待朝廷高官,都用不着这样呀!
坐在对面的曹宏也同样如此,仅仅只是一个外郡太守而已,居然要如此隆重!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呀?难道真的是看不起陶刺史吗?
想到自己过来的时候,也就仅仅只有寥寥数人迎接,曹宏就感受到了深深的轻视与侮辱。
最重要的是,此时他还担任着徐州刺史的使者,代表着整个刺史府的脸面,对方这种做法,不但侮辱了曹宏自己,甚至连刺史陶谦都没有放过。
所谓主辱臣死,这种情况,曹宏若是没有一点反应,回去之后,他就将会面对陶谦和整个刺史府的怒火,同时也会遭受整个社会的鄙视,以后就别想在大汉立足了!
因此,曹宏也猛地一下,掀翻了身前的矮桌,从地上窜起来,恶狠狠的瞪着前方的糜竺,怒喝道:“糜子仲,你们这是何意?”
在招待客人的时候,不但分心他顾,甚至还刻意侮辱,这就已经上升到了脸面与尊严问题,此时双方可以说已经结下了死仇,无论对方如何报复,都是合情合理的。
(这就相当于,现代的政-府官员,在出国访问的时候,对方政-府当着你面,刻意侮辱你的祖国,如果没有什么反应的话,将会面对什么样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