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子和曲十三由始至终,都忙碌在这次运输流民的第一线,付出甚多,功劳极大,但张舟却并没有给二人时间歇息,而是嘱托二人,想办法把寺外的流民们带回河州,让他们和家人团聚!
两个人行动起来毫不迟疑,就在转身离开时,又被喊住,以为张舟还有吩咐,回身却看见张舟对他们俩伸出大拇指道:“等我回河州,与你们一醉方休!”
两个人重重一抱拳,领命而去!
经空澈的查看,张舟已经无虞,再修养几天,就可以完全恢复了。
云峰和空澈出屋后,也不说话,同时停下脚步,又不约而同的望向同一个方向,云峰看了看问道:“你去,还是我去?”
“应该不是冲着大出云寺来的!”
“那好吧,张舟已经没事,贫道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空澈无奈道:“大出云寺,是佛门清净之地,千万不要伤人!”
云峰点点头,飘身上房,一跃而去。空澈没有丝毫担心,轻声诵了句佛号,转身亦是不见!
棠九回来的方式与往日不同,是被人丢回院子里的,云峰手下留情,所以并没有受什么伤。随着惯性,打了几个滚,就站了起来,练拳的何五,看着站在墙头的云峰,没敢出手!
老书生闻声出屋,看见老脸阴沉的云峰,有些歉意的抱拳施礼,做出个屋里请的动作!
云峰冷哼一声,落地无声,道袍不然风尘的进了屋子。屋中的棠四娘显得有点紧张,也没有说话,只是恭敬施个女子礼。
云峰随意之极,往椅子上一坐,神情却很是不爽!
“说说吧!”
潜台词:在河州,放你们一马,现在又守着大出云寺窥探这么久,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是行不通的!
棠四娘有种被人追债上门的慌乱和尴尬,一时无语。
老书生笑道:“道长,不要误会,我们没有任何敌意!”
“如果有敌意,咱们就不会这样说话了!”
老书生看看棠四娘,心里一叹,对云峰说道:“我们到达的苏州要比侯爷早些日子,原本打算南下办些事,想不到遇到这样的灾祸,只好暂留在苏州,再做打算!结果老九意外发现侯爷在苏州赈济灾民,我也就动了心思,想看看侯爷到底如何行事,一直到侯爷晕倒,被送来大出云寺。也巧,这里正是我们的落脚处,也是不放心侯爷的伤势,又不敢打扰,就让老九每天去看看情况!”
云峰看了看一边表情复杂的棠四娘,又瞅瞅老书生,直截了当问道:“哦,是你关心,还是她关心?”
“啊,这个,自然是我们都很关心!”老书生尴尬解释道。
“是关心?不是监视?”
“道长,在你面前,我还不会那么不识趣!”
“嗯,可是,白天这个小子去探消息,晚上你这女徒弟也去,是什么意思?别说你不知道?”
老书生脸一红。
“这个,好像,哈哈,我睡得早,也不是很清楚!”
“和我装糊涂!哼!”
转头对神色局促不安的棠四娘说了句。
“今天张舟已经醒了!”
棠九还没有把消息传回,就被云峰拿下,棠四娘自然不知,闻之满脸喜色道:“道长说得可是真的?”
得到云峰点头回应,棠四娘深深呼了口气,终于可以放下担心!双手合十,小声念叨谢天谢地!
云峰看着消瘦不少的棠四娘,突然嘿嘿一笑。
“张舟这小子,还没有道爷我年轻时的一半风姿,为他消瘦的女人倒是不少!”
喜极失态的棠四娘才发觉自己的不妥,顿时脸布红霞!
老书生一旁心想,别说你老道奇怪,我这个师傅也很纳闷。自己的徒弟自己还是了解的,别看棠四娘外表妩媚、举止轻挑,内心却是骄傲孤冷之极!
在苏州码头盯了几日后,就越发魂不守舍起来!过来人自然看得出,这明显是关心则乱的节奏,可是他也不明白,她在意张舟什么?身世背景?不应该这样浅薄啊?张舟更算不上外貌出众、才华惊人!至于如此?
而他并不知道,张舟十几天的煎熬细节,和最后一跪的惊天动地!
可以说,从河州开始,到苏州至今,张舟用自己的一举一动,一点点把棠四娘那颗早死的春心,搅得稀里哗啦!可是这样的事绝对说不出口,以前是天下男子配不上她棠四娘的清高,现在却是感到自己配不上张舟的幽怨!
情为何物?
心似春草,如遇春风,春风来了,草儿也就绿了,也突然,也自然!
反正不能南下,索性白天让弟弟探查消息,到了晚上,自己不放心的又去盯着,感情这事儿就是这样,一旦踏入,又有几个洒脱得起来?
老书生也不想自己最喜欢的女弟子,一辈子和自己一样。思索少许,微笑打圆场道:“道长,你是高人前辈,这晚辈的事,就别……”
云峰想到唐雨儿和关玉娘两个人,这两个女子,一个调皮,一个稳重,把自己当成长辈一样,关怀无微不至,张舟行事也让他喜欢、投脾气,和这一家子的相处是极为融洽!自己江湖飘零,如今已经把那里当成家了。丁启,多么顽固不灵的一个家伙,现在门房干得不也是有滋有味?
知珍惜,必守护!
心里盘算,女人多了不是好事!这棠四娘是不错,可是以后一旦争宠起来,关玉娘和唐雨儿不是对手怎么办?可是破坏姻缘的事,毕竟有伤人和,也不应该做!索性哼了一声!
“那些破事,老道管不着!但是大出云寺就别去探看了,那里的和尚,也知晓你们的行径,别看他们嘴里说着仁慈,可未必和我一样好说话!”
话完走出屋子,越墙而去。
棠四娘看着师父的背影,突然心生酸楚,师父原来一直都知道,只不过没有说破,今天为了自己,多么倔强的师父,竟然与人说软话!
悄然跪倒,即抱歉又委屈,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师父,徒儿知错了!请师父责罚!”
老书生微微一笑,把棠四娘扶起坐好,自己在她对面坐下后,才温声道:“什么错不错的,其实河州一行,师父也想了很多,这么多年,是师父委屈你了!我家四娘这样倾国倾城,能文能武,本应该享受那两个女人一样的幸福,可惜却不得不随师父走上这条路!你受了多少委屈,师父怎么会不知道?男人应该承受的事,偏偏要你一个女人来担着!想想也是师父的错!”
棠四娘眼泪淌的更欢。
“师父不要说了,徒儿从来不曾怪过您的!”
老书生摆摆手,道:“师父就絮叨这一回,以后再不说了!自从把你嫁给那个人,你就没有开心过!现在更是陪着师父一条路走到黑!唉!几十年的江湖,师父也累了!这些天没事去前山,听和尚讲经,还真有点大彻大悟的意思,许多事也看淡不少!师父岁数大了,是洗不干净了,但你们还年轻。那张舟也属实不错,值得托付!如果真的可以帮你得到这份幸福,师父也就放心了!”
棠四娘不知道怎么答话。
“但是,这姻缘不是一厢情愿,那张舟再好,也不一定配得上我的宝贝徒儿!总之要看缘分,急不得!”
老书生站起来对外面喊了一声。
“老九,去弄些酒菜,今晚咱们好好喝一次!”
棠九在院里应声而去!老书生沉思一下,回头道:“有件事,告诉你一声!”
“师父,什么事?”
“任务取消了!”
“啊?真的吗?”棠四娘惊喜道。
“当然,就是不知道算不算得上一份嫁妆!”
棠四娘脸色大羞!
张舟让赵琪瑛扶着自己,在屋里来回走动,以恢复身体机能。毕竟躺的时间太久,需要一定时间的适应!
“乌州战况怎么样?”
“顺风顺水!军队刚做好准备,还没有开始进攻,乌州城内就发生了内乱!被大柱国抓住战机,一战拿下!那个史疆,一口气逃到了颍州!毕竟是一群乌合之众,又是大柱国亲自出马,剿灭是迟早的事!”
“杀敌容易,安置难!西南六州经此劫难,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恢复元气!”
“那也没有办法,这样的天灾人祸总是无法防备的!”
“靖王呢?他的水师有什么样的战绩!”
“这个战报上并没有提及!司马家族也只是守住南平州,并没有进入西南!”
“看来司马敬岩虽然贪心,但处事还是很有分寸,知道什么功劳不应该抢!灾民情况处置的怎么样了?”
“放心,处置差不多了!这次南十州,尤其苏州,能够免了这场灾祸,你居功至伟,听说这次你的九州商业花费巨大……”
张舟手捂胸口,装出一副心痛的样子,连声道:“不要提,心疼死我了,一年的积蓄都花光了估计!不行了,不行了,心疼!”
赵琪瑛又好气又好笑道:“知道你花费巨大,南十州的字据拖欠,我已经帮你解决了!但是你们九州的花销,实在帮不了,我已经上奏报,免去河州两年的钱粮赋税,算是略做补充吧!”
张舟心里说,那五封信没有看见,也不全是坏事,信里他曾提及,自己愿意捐银二百万两,用于赈灾,现在可以省了!不过这一次,九州花销真的不小。
“就这么点好处是不行的,至于如何才算补偿,容我慢慢想,反正不能让我白白破费!”
“你想怎么样都成!”
“嘿嘿,你到时候敢不答应,我就装病,让我的两个老婆给你脸色看!”
“哈哈哈,那我可吃不消!”
“这次飞蛟帮、金银巷那些帮会出力不小,你一定要为他们谋划些好处,把他们绑在你的船上。”
“放心吧,不会丢你九州侯的面子!”
“我无所谓,反正前面有你平王的面子挡着!”
……
“今天空澈大师说的通灵、玄妙自省是什么意思?”两个人都躺在椅子上,把脚搭到桌面,继续闲聊。
“我也说不清楚,但是大概、好像、可能,说我会成为一个很了不起的高手吧!”张舟一副装?模样地撇着嘴道。
“真的假的?多高!”
张舟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这么说吧!我随口一句剑来!便有飞剑而至!”
“吹……”
赵琪瑛的牛字还没有说出口,一个大雪球就从窗外飞了进来,把两个人吓了一跳,赵琪瑛看着在桌面上炸开的雪球,缓缓吐出那个?字。
“牛?!不过这个好像不是剑!”
张舟呲牙笑道:“你懂个毛,这是爱情之剑!”
随着,就听窗外传来银铃般的喊声。
“老公,出来打雪球啊!”
唐雨儿跟着老道,先行返回河州。九州商业年底事务繁多,还有近十万的难民要处置,关玉娘又有孕在身,也容不得唐雨儿多待。如果不是张舟有事情要完成,也早跑了!
张舟已经恢复如初,陪着平王处理完一些善后事宜,也没剩几天就要过年了!河州是赶不回去了,与其过年在路上,不如在苏州有头有尾的把事情做个收官,平王明白了他的想法后,随他安排,皆是配合!
这次以平王的名义,让胡过海把各州有名有姓的豪门大户,都请到莲蓬岛上一聚,因为时间也充足,所以要求必须一户不落,全数到场。
胡过海这次协助张舟,办事尽心尽力,受到平王的极力夸赞,虽然具体封赏没有下来,但凭着可以和平王并肩说话,谈及一些生活琐碎的亲近,这份殊荣待遇,就足可以让他改头换面,身价大大提升!
聚会时间订在三十日的晌午,也是平王心细,避免宴请会影响这些人回家过年!
一艘皇家官船,在两艘随船的护卫下,驶向莲蓬岛!平王和张舟并肩站在船首,胡过海和邱俊分列左右,除了扈从,船上站满了苏州刑捕!
“你想好了?真的不需要我来做这件事?”
“想好了,我不亲自动手,难解我心头之恨!”
“你想过没有,可能会惹不少麻烦!”
“这个麻烦,我认为值得!”
由南十州富户组成的欢迎人群,已经在码头等候许久。看着官船停靠稳妥后,平王率先下船,很自然的回身搀扶张舟下来。
平王这一举动做的很是自然,完全是一种理所应当的态度,张舟也没有觉得不妥,而这些大户心里的想法可就不一样了!
张舟受伤他们也听说了,很多大户还去大出云寺探望过,虽然没有见到人,但情况还是知道一些。心里认为平王这样做,可能是因为张舟身体没有尽数恢复有关。但凭亲眼所见这一幕,也说明张舟在平王心里的分量究竟如何!那绝不是上下级的关系,而是平起平坐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