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舟的鼻子很疼,已经红肿起来,好在随行的医官确诊并未骨折。经过敷药包扎后,张舟便组织人手,在后院里随便找了一处厢房,开始了对嫌犯的审讯。
那个窃贼如今已是鼻青脸肿,手脚都被牢牢捆绑住,依靠着墙边呻吟不已!
张舟大马金刀的往椅子上一坐。
“说说吧!主动一点,大家都可以省点麻烦。非逼着我动手,我保证让你可以吃到比衙门里遭罪十倍的苦头。”
那个人看看张舟,皱眉忍痛道:“大爷,小的只是一时贪财,才进府里打算偷些财物,并无其它,还求大爷高抬贵手,饶小的一次,小的再也不敢了!”
虽有认罪求全的态度,但张舟根本就不会相信他的说辞。
“哦,那都偷了些什么啊?”
“小的进了几个屋子,什么都没有找到,担心被人发现,就逃出院子,结果被大爷您堵个正着。”
“你叫什么名字,混哪里的?”
“小的叫刘七,是个无业游民,并没有什么江湖背景!还请大爷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这次吧!”
张舟冷冷一笑,结果鼻子一疼,更惹心中烦躁,骂道:“你他?的还想蒙混过关?就凭你的身手,绝对是一个老江湖!不给你点苦头,你是不会老实的!”
吩咐两个扈从道:“别把手段一下子用完了,慢慢玩,玩死了也无所谓!”
“放心吧,大人!一定让这个玩意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记得把嘴堵上,别弄得鬼哭狼嚎的!”
“在下明白!”
刘七挣扎着哀求喊道:“大爷,你就饶了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呜呜呜……”
嘴已经被人用破布堵上。
张舟不再理会那个家伙,径自走出屋子。青娥已经换了新鞋,站在门外,见张舟出来没有理会自己,不知道为何,心里竟然泛起一丝委屈,也不说话,随之张舟一直走到前院。
府邸外院墙底下都是低矮的栅栏围成的花坛,正有几个扈从在那里寻找查看,为首的正是刑捕出身的老孙,看见张舟来了,连忙近前施礼。
“可有发现?”
“回禀大人,看来此人身法极轻,没有在墙上墙根等处发现明显的痕迹,应该是一跃而出,绝对不是普通盗贼!”
“嗯,还有别的吗?”
“有一些,但特征并不明显!”
“说来听听!”
“在附近几个屋子里,都发现了脚印,但脚印并不是新的。”
“会不会是以前工人留下的?”
“不会,那脚印清晰,且没有拖沓的痕迹,一定是有武功傍身者所留,另外,在这一带,还发现了很多探查地面的痕迹!”
“什么意思?”
孙立领着张舟,走到一间屋子门外,为了避免破坏现场,几个人并没有进屋,孙立指了指砖铺的地面,道:“地面上有很多木棒敲杵的印记,好像在检查地面是否夯实,如果是工匠所为,必然会在完工后打扫干净的,不会留有这样的痕迹!另外这屋子附近,同样发现了很多木棒造成的杵坑!所以属下认为这并不正常,”
张舟想了想道:“去把那小子的鞋扒下来,比对一下!如果是他的,就说明他不指一次来过,而且还有别的目的!”
“他应该是在找什么东西?”
孙立说道,张舟也认可这种猜想,但想不出个究竟。
“他想找什么呢?”
张舟忍不住一皱眉头,又牵动鼻子的伤势,疼的吸了一口冷气,用手轻轻捂着包扎的鼻子,做缓解状。
孙立有些尴尬的瞥了青娥一眼后,连忙把头低下;青娥轻咬嘴唇,把脸扭向一旁;张舟则故意咳嗽一声道:“再找几个人过来帮忙,把范围扩大一些,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发现,都细心点,别忽略了什么细节。”
孙立得令而去。
张舟带着一言不发的青娥,开始溜墙根。不管是什么原因,这样让人进进出出自己的住所,心里着实别扭。是否把这里当成家是他自己的事,但别人这样肆无忌惮是绝对不行的。
至于“家人”让谁来,还是两难。自己的产业在河州根深蒂固,关玉娘和唐雨儿任何人入驻京都,都会在管理上造成极大的不便利。主要还是,张舟内心极度排斥着,把自己的“中枢”放到别人眼皮子底下的做法。棠四娘现在跟老黄学习,所管事务更不适合抛头露面。
心里暗道,这个侯府修的真是有点烫手,总不能去告诉赵琪瑛,这个家住的不舒服吧!
不知不觉走到院落尽头,过了墙就是太子府了,张舟转身往回走,却突然停住,回头看看那面墙,又扭回头看看自家院门的方向,沉思不语。突然道:“青娥,跟我出去看看!”
话完便再次不顾形象的跑了出去。
青娥幽怨的瞪了他一眼,但还是跟了出去。两个人来到街上,大致找到刚才事发的位置,张舟站在墙根下,仰脸望着墙头。
“你记得那个人跳墙的地方吗?”
青娥见他语气认真,也抛开脑子里乱糟糟的想法,认真回答道:“记得,应该就是在这里!”
“不要说应该,我要确定位置!”
青娥仔细回忆辨认,往太子府方向又走了十几步距离,非常确定道:“就是这里!”
张舟看看此处地点和自己府邸大门的距离,若有沉思。
太子府是赵琪瑛用新买下来的院子重新修建的。按制,侯府和太子府规模是绝对不一样的,单从院子的横向跨度而言,太子府院墙的长度就应该是侯府的两倍。也就是说,比如两家正门口之间距离是三百步的话,其中二百步是太子府的地界,一百步是侯府的。
两座府邸都是赵琪瑛监督修建,赵琪瑛为了证明和张舟的亲密无间、不分彼此,把两个府邸的院墙修的一模一样,宛如一体,从外面看,很难分清谁是谁家。
“你确定无误吗?这一点非常重要!”
“嗯,确定!”
墙高约有一丈多。张舟看了看问道:“你能不能跳上去?”
“你想干什么?”
“我想确定,这个墙后面是谁家的院子!”
青娥语音轻低,却不容置疑道:“你把脸转过去!”
张舟腹诽不已,就你那套衣装打扮,还能走光了咋滴!但还是转过头,就听见衣袂带风之声,再回头,青娥已经站立在墙头之上,随后犹如仙子落尘一般,又飘落下来,比那个贼可帅得多了去了。
“怎么样?”
就见青娥皱着眉头,摇摇头道:“难以辨认,这里正好是两府之间的伙墙!”
张舟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刘七承认是到自己院子里偷东西,可是没有找到任何新的印记。而且通过种种迹象发现,刘七必然有所隐藏。刚才溜墙根的时候,张舟突然想到,这个刘七可能并不是从自己的院子里出去的!如果是从自己院子出来的,还没什么,如果是太子府出来的,那就是两码事了!刘七的身手不凡,那其中的可能性可就多了!
现在经过青娥的确认,张舟可不敢马虎!
放在平时,他会选择直接找赵琪瑛说及此事,但今晚正是人家的新婚之喜,洞房花烛夜!找人显然不合适,可是又不敢耽误。思前想后,对青娥说道:“跟我去一趟太子府!”
青娥也不询问,跟着就是了。
太子府上上下下都忙活了一整天,现在终于消停下来,一个个累的疲惫不堪。但负责前院事务的管事,显然还有事情没有处置完,未曾休息。
管事一开始还没有认出来,鼻子贴着一大块药贴的张舟,毕竟送出门时还是好好的,变化太过突然!经过仔细辨认才得以确定。
“侯爷,您这是……?”
“不好意思,实在是打扰了,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侯爷,今儿是太子殿下的大喜之日,新人才睡下不久,恐怕……”
管事以为张舟是要找太子。
“你误会了,我是找你,不是找太子!”
“哦,侯爷有什么事需要小的效劳?”
“本侯刚才抓到一个越墙而出的贼人,地点就在两府之间的伙墙处,我不清楚那个家伙是不是从太子府里出来的,想让你领我去看看!”
管事明显一惊,他当然明白,这种事如果确实下来,那代表着什么!连忙道:“那侯爷快进来,我这就安排人去查看。”
管事行动还是极有效率,一会儿就招来了十几名王府护卫,为首的是一个中年武士。王府的地位自然不是寻常可比,除了朝堂指派的官方军士,还有大批武林中人,以加强安全!
“侯爷,咱们先去查看,小的已经让人通知了大管事和贾首领,他们随后就会过来。”
张舟觉得管事安排的很合理,毕竟不是小事,不宜惊动太子,但把老贾喊来还是有必要的!
也不拖延,在管事引领下,十几个人直接穿屋过户的赶往前院墙角。
墙面漆有白灰,显得很洁白,墙角下面同样的花坛,张舟正打算让人靠过去进行探查,看看是否有人翻墙而出的印记,却被青娥止住了大家的步伐。
“这是何意?”张舟不解道。
青娥声音极轻的说道:“那个人的身法虽轻,但达不到这么高的墙一翻而出的程度,所以必有辅助工具!”
“那你在家的时候怎么不说?”
“不想说!”
张舟无语!
青娥要来一支火把,止住众人靠近,独自脚步极为小心的走了过去。先是墙体,再是花坛,最后蹲在石砖小路上,仔细查看!有和太子亲密无间的张舟挡着,其他人也不敢多言!
但王府侍卫,还是先对其它地方进行了探查。
不多时,那个侍卫头子走了过来,恭敬道:“侯爷,四周都看过了,并无情况!”
“那就好,可能是我多虑了!还麻烦各位稍等片刻。”
“侯爷这是哪里话,您这也是为我们好,如果真的有什么差池,我们第一个逃不掉责罚!”
这时青娥对他招了招手,看似有所发现。张舟连忙过去,蹲到青娥身边。青娥指了指地面,张舟仔细观看,才发现两处极为浅淡的摩擦痕迹,按宽窄来看,张舟一下子想到了什么。
“是梯子?”
“对,应该是梯子无疑,他用梯子上墙,别的地方自然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如果是梯子的话……他一定还有内应!”
这联想起来,就更加确定不是简单的偷盗行为了。张舟迅速站起,喊来管事,问道:“这里哪儿会有梯子?”
“为了修缮墙体屋顶,在工匠房里就有梯子!”
“快去把那里的工匠都召集起来看管好!还有,这里平时可有护卫寻查?谁是负责人?”张舟吩咐完,又询问道。
“侯爷,这个地方就是我的防区,今晚是我的手下负责防御!”
侍卫头子连忙接话道。
“人呢?都在吗?”
“都在这里!”侍卫头子回身开始查点人数,突然“咦?”了一声。
“老五和老八呢?他们两个人呢?”
“刚才他们两个人还在这里呢!”有人回答道。
“他?的,赶紧把人给我找出来!注意别大呼小叫的!”
张舟眯着眼睛,不知想些什么,不多时,就有一个护卫急匆匆的跑回来,在侍卫头子耳边低语几句。侍卫头子明显一惊,回身对张舟低声说道:“侯爷,出事了,老八死了!”
“在哪儿?”
那侍卫指了指身后方向道:“在那边的一个院子里!”
“去看看!”
太子府也是新建不久,周边的一些小院和房屋还属于空闲状态,老八的尸体就在一处院内墙角被发现的。
一个侍卫检查完尸体,报告道:“老八是被人从后面打断了脖子,刚死不久,老五还没有找到!”
侍卫头子神色有些紧张!不知道低声对手下布置些什么。张舟没有上前去查看尸体,而是在小院内漫步,四处打量!
“这小院是干什么用的?”
“暂时没有用途!”回答的是那个管事。
“哦!”张舟点点头,又走了两步,然后慢慢转身,盯着那个管事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