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仆发起的凶狠攻势,并没能维持多久,就出现了崩溃,因为他们身后又出现了一群人,一群端射连弩的劲装汉子,人数虽不足百,但那犹如瓢泼,且似无休止的箭雨,让他们避无可避,只有被成排收割生命的份。
前面有越不过去的“峰峦”,身后有吞噬生命的“巨浪”,没有丝毫反抗机会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不崩溃?
那位金面大汉见势,转身跑到路边一个高处,还打算重整一下士气,结果被夜如空抛出的长枪,直接钉到了身后的一棵大树上!
有些战仆们,看到夜如空手中没有了武器,感觉有了战胜他的希望,鼓起最后的勇气,再次冲杀上去。
夜如空从脚下血泊中捡起两把刀,嘲讽道:“杀你们这些货色,还需要什么称手的兵器吗?”
……
战后,所有人都被夜如空的战绩惊到了,一个人击杀了近三百人!
“太霸道了!”燕静心无不感慨道。
“是他的武技和搏杀方式,太适合这样的杀伐了!”燕随心平静道。
“不讲杀伐效果,但说武功境界,我也很难追上他!”燕静心则是死心塌地的敬服!
因为张舟到了秦州,马黑子自然扩大了布局侦查的范围,发现有大批面具人的调动,感觉到秦州可能出了状况,不放心张舟的安危,于是决定赶去秦州增援,才有了这夹击溃敌的一幕。
对方在这里埋伏了这么多人,只说明对方有把秦州部众赶尽杀绝的意图!今天,如果不是有夜如空的存在,后果难以想象!而张舟还留在秦州,处境必然十分危险!
马黑子一路赶来,并没有发现其他的人马埋伏,而敌人经过这次重创,实力已经十损七八,在秦州这条出路上,应该再无大的风险。
棠四娘决定返回秦州,却被夜如空拦住。
“张舟兄弟让你先走,应该就是不想你涉险其中,你回去反而会让他分心,咱们兵分两路!你带伤员继续撤离,我回去保护他,足够了!”
棠四娘仍是不放心,最后燕随心插了一句。
“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我也随姐夫回去,不会有事的!”
燕静心也跟着点头道:“我也去!”
“呵呵,你敢不去吗?”
面对妹妹的揶揄,燕静心一笑了之。
棠四娘自知武力远不及这几位,又想到张舟的叮嘱,也只能同意。最后,夜如空和燕家兄妹,带着马黑子和六十多名“夜叉”,由苗夫人带路,返回秦州。棠四娘、林松儿等人护送伤员继续赶往码头。
苗唯亲自到衙门,拜见了陈亮。
“谢谢陈大人的帮衬!”
“别客气,那晚我也是在赌!不过,眼下的情形,本官说句心里话,形势不容乐观,我实在没有继续参赌的信心!”
陈亮并不隐瞒自己的情绪。苗唯点了点头。
“来秦州的官员也不少,陈大人最与众不同!”
“苗家主,如此情形下,你我就别客气了!你也知道,府衙的实力摆在这里,玩玩虚张声势还可以,台面上根本不够瞧的!我也想帮你,可是实际情况并不允许我恣意妄为,今日的事恐怕真的是无能为力了!”
“大人的想法我完全理解,这次来见陈大人,并不是要大人出兵帮衬,而是特意来表示一下感激之情!不管以后如何,这份情意苗唯记下了!”
陈亮也笑了笑。
“苗家主,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如我真心希望大家以后会有合作的机会!”
“哈哈哈,如果有这样的机会,我苗唯对大人绝对提供足金足两的支持!”
……
送走了苗唯,陈亮深深吐了一口气,脸上没有了方才的风轻云淡,眉头紧锁。
“大人,事到如今,也由不得我们顾虑太多。”
陈亮点了点头,秦州的情况比他想的,要复杂的多,就算他有一拼的想法,却没有一拼的实力,甚至连赌一把的资格都没有。
“让大家抓紧时间准备吧!”
“已经吩咐下去了!”
陈亮回头对女子笑了笑,为她整理一下有些凌乱的发髻,轻声说道:“辛苦你了!”
秦州地形如框角,北与肃、盛二州隔江而望、东与德州也是一江之隔。秦州码头位于秦州北。本来东侧近苏州,更易发展,却因苏州大户云集,对山贼水匪的打击比朝堂军队更迅狠、有力,久而久之,秦州以秦州码头与秦州城为中轴线,村寨几乎全部居于西,而东部却人烟荒芜。
金老油在秦州东部的一个约定地点,见到了约定的人。那个手持形似苗刀的汉子,看见金老油出现,连忙走近,关心的问道:“帮主您受伤了?”
“嗯,没事,死不了的!”
“现在情况怎么样?”
“仇晓白果然伏笔众多,竟然找到了尘烟子做帮衬,我险些撂在那里了!”
“尘烟子?”
“就是乐尘子的徒弟!”
汉子显然对魔教过往有不少的了解,意识到问题的麻烦程度。
“那我们……?”
“好在尘烟子已经被人带走了,以后不会有什么影响。虽然这一回合,我没有获胜,但仇晓白的损失也不小,而本人也断了一支胳膊!”
“帮主,下一步如何打算?”
金老油闭目沉思一会儿,认真地说道:“先分兵三路,把阴合暴露出来的那些帮衬村寨统统抹掉,一个活口不留……最后一战,很可能还会在秦州城,处理完那些琐碎,再把所有人都集中过去!”
待秦环领命离开后,金老油自言自语道:“仇晓白,老子辛苦这么多年,岂能就那么点实力?就让你看看,咱们谁能笑到最后!”
秦环,麒麟门的一等高手,却也算是一名魔教“余孽”,更是金老油的心腹之人。这次去京都办事,一招落败于柳枫摇,只因为不想节外生枝,借机演场戏而已,柳枫摇还信以为真了!他当时去京都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寻找一些魔教旧部,来参与这次秦州行动!
张舟一行人,日夜兼程的走了两天,才远远看到了目标山峰,孩子们就寄居在那处山峰之下的一个小寨子里。
望山跑死马,估计怎么也要近一天的时间才能抵达,眼下形势难以预料,只希望无有意外发生!
可惜,对方没有给他们侥幸的机会!
负责先行探路的几名秦州部众,率先遇到了一群惊慌失措、相携逃命的孩子。那些惊恐万状的孩子们,看见了熟悉的面孔,确认遇到了救兵,一个个嗷嗷大哭起来
随后赶到的张舟,从孩子断断续续的讲述中得知,就在两天前,孩子们寄居的寨子就被人攻击了。
当初为了以防万一,寨子里挖了一条用以撤离的地道,但事发突发,敌人攻势迅猛,匆忙应对中,只有不到半数的孩子,在几个大人的保护下,得以从地道逃脱。
而地道挖掘的也并不远,很快被对方察觉到了,几个大人为了掩护孩子撤离,引走了追兵。剩下这些孩子,只能借助以往学到的经验,一路向秦州方向逃跑,万幸遇到了接应的队伍。
张舟虽然不是秦州人,可是想到那些孩子的遭遇,内心仍是深感悲切和愤怒。但毕竟还能保持些许冷静,阻止了愤怒的秦州部众,想冲去寨子报仇雪恨的冲动。
“现在去报仇并无实际意义,眼下最要紧的,就是保护这些孩子尽快撤回秦州!”
虽然悲愤,但大多数人还是认可张舟的说法,却也有人不肯。
一个秦州汉子哭嚎道:“回去又能怎么样?早晚都是一死,不如现在和他们拼了!”
法同也走了过去,意图劝慰那个汉子,结果被汉子推了一个踉跄,法同并未恼怒,因为这个男人的孩子,也寄居在寨子里,却没有逃出来。
“我不能让孩子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那里,他一定在等着我去救他!”
话完,汉子擦了擦眼泪,拎着刀蹿入林中,还有几个相同处境的汉子,也跟了上去。
法同举掌想击树发泄,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可能暴露队伍行踪的举动,用力的甩了一下袖子,叹了口气,转过脸去,不再说话。
坐镇指挥和身处战场,情绪在倾向上是绝对不同的!身处战场之上,张舟也觉得是个好战、冲动的人,但布局指挥时,张舟清楚的知道,什么叫大局,什么叫整体利益!
张舟闭上眼睛,紧皱眉头。理智压制着冲动,而冲动不愿意屈服理智,一时间,天人交战!
这时,十一郎走到张舟身边,轻声说道:“大人,我觉得,对方未必会杀掉那些孩子,因为这些孩子活着,或许对他们的作用更大!”
“为何?”张舟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我曾经遇过一个心理变态的人,他把对手的妻儿抓到后,并没有杀死,而是打算留在对手面前施虐,声称那样才能更有效地摧垮对手的意志!”
“后来呢?”
“后来被师父给杀了,那个人是大北河王府的一个重要人物,师父也是因为这件事,才觉得师姐留在王府不安全,最后把师姐从王府里偷偷接了出来!”
十一郎所说的那个变态,十有八九就是阴合的人,只不过那时候阴合化名合音。那时候,正是仇晓白和大北河王合作的蜜月期!
从阴合一贯的阴暗手段看,这种做法极有可能!有什么比要挟对方的孩子,更能动摇对方的抵抗之心?
张舟认同此情况的可能性后,喊来法同,把十一郎的想法说了一遍。
“侯爷的意思是?”
“如果这个设想能够成立,那些孩子就有施救的希望,我觉得值得拼一下!”
“那法同陪侯爷一起!”法同果断回答道。
分兵两路,一路负责保护孩子回秦州,张舟带着法同、五木、十一郎及二十名“夜叉”,留下来负责救孩子!
张舟预测,对方如果没杀掉那些孩子,只会带去两个地方:不是回总部,就是去秦州。
从已知的局面推断,明盛和阴合的对决,已经全面展开,对方都蓄积良久,力图一劳永逸的彻底解决掉对方。这种思路下,绝对不会给对方太多喘息的机会。
明盛的大本营,就是秦州城。仇晓白亲自去了秦州,说明他对秦州的布局最为看重。
以他对付金老油时层出不穷的手段和埋伏,就可以想象到,他对付秦州也必有后手。假设秦州在第一次交锋中,没有达成目标,那么日后也会集中力量,全力拿下秦州。因为秦州才是论定双方输赢的关键!而这些孩子,很可能被当做对付秦州部众的一招绝杀。
虽然仇晓白受了重伤,但在总体局势上,他还应该占有着绝对的优势,所以他也不可能收手、或者改变计划!而且,以目前的通讯手段,也不可能做到信息同步,所以一切只能是按原计划进行。如果推算正确,这批敌人的下一个目标,必是前往秦州。
山峰连绵交错,看似无路,但人们往来习惯,注定会有一条路,哪怕不好走,但绝对是“最好的选择”,所以他们一定会路上相遇,这就给了他们可以出手“营救”的机会。
五木先行一步,把先前去拼命的几个汉子给截了回来。得知孩子有获救的可能,而且已经实施营救的打算,几名秦州部众自然选择参与!
推搡法同的那个汉子,有过多次往来的经验,负责给张舟引路的同时,还给张舟提供了不少有用的信息和建议。
“那个寨子虽然人数不多,如果想正面攻破最少也要五百人的规模!但敌人是突然袭击得手,损失上不会太大,在人数上我们应该处于绝对的劣势,如果想救出孩子,只能采取出其不意的伏击才是上策,这一路最好的伏击地点,就是‘两头堵’这个地方了!”
“两头堵?”
“对,这是去往秦州的必经之路,两侧山崖,中间只有一条半里长、一肩宽的小路!”
“地方远吗?”
“不远,再走几里路就到了!”
“好,就在那儿伏击他们!这位大哥贵姓?”
这个年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出这样清晰的分析!
“草民姓林!”
“林大哥,如果现在你来拿主意,怎么安排?前提是,既要救下孩子,我们还要减少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