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鸡?”郑云鹤一愣!
“哈哈,没事没事!今天来之前,我特意给郑大人准备了一件礼物的!”张舟连忙笑着说道。
“侯爷不必客气,你以前送来的礼物已经非常丰厚,足以打开老朽这扇门了,无需再这样客气!”
郑云鹤对自己曾经受过张舟贿赂的过往,丝毫不避讳。
“这次不一样!”
张舟起身推门,向外面喊了一声,十一郎闻令而来,捧着一个长盒子,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书画一类的物件。
“侯爷这是打算送我书画?”
“不是,是一首诗!”
“诗?”
“对,一首描写郑大人的诗!”
“描写我的?”郑云鹤来了几分兴趣,忙继续问道:“不知道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张舟在心里,狠狠挖了这个“狗眼看人低”的郑云鹤一眼,心里腹诽着,难道老子的诗就不值钱?还非要名家手笔?但脸上却笑容依旧,说道:“河州李书亭!”
“李大家竟然给我写诗?”
郑云鹤神采奕奕,看得出他对李书亭是多么推崇!张舟也眼睛一亮,这家伙也不是没有短板可以利用啊!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字并非出自名家之手,而是魏武夷所写,字迹隽永亦不失习武之人的劲力锋芒,而诗句内容更让郑云鹤视之良久。
“侯爷,谢谢了!”
“这是李……”
“呵呵,刚才我只是那么一说,李大家文采惊天下,而侯爷的词曲一样的当仁不让,能写出这首诗应该并不难!”
张舟有些感动,又有点不想承认。
“侯爷这么小的年纪,就这样懂得藏拙,可不算可喜之事!”
站在郑云鹤身后的十一郎,看了一眼张舟,似乎只要张舟点点头,他就打算杀人灭口,不得不说,他跟随张舟越久,主动维护的想法越来越重。
张舟瞪了他一眼,然后笑道:“郑大人,不是我喜欢藏拙,而是人在江湖,如果想好好活下去,怎么也得学会一点低调生存的道理!”
“也对,侯爷现在可以算得上商业举足轻重的人物!不谨慎一些,是很容易翻船的!”
“郑大人,你再这样夸人,我只能把字拿回去了,因为送给大人的风险太大,不得不以防万一!”
“哈哈哈,那就不用辛苦侯爷了,这首诗我很喜欢!只是无以为报啊!先前给侯爷的一万两,还是侯爷当初送我礼物的折现价,因为以府衙现在的状况,是一两银子也拿不出的!但侯爷这首诗,的确让我有了遇到知音的欣喜,看来,不得不用些私情,做为回报了!”
张舟不得不惊讶了,郑云鹤竟然把自己送给他的银子,用这种方式退了回来,这份人品已经让张舟不得不折服了!
“银子府衙是拿不出来了,但我可以约一些大户富家,让他们捐出一些银两,以解组建经略衙门的急需!算我还给侯爷的相知之情了!还有……”
“还有什么?”
“八百军伍之数是绝对不能超的,而且如果抽调州军,恐怕侯爷也很难得到真正的虎狼之士!再者,如有做为,必有死伤,那是这些将军们不希望看到的,所以,我想给侯爷一个建议!”
“郑大人请讲!”
“侯爷可以要来八百人的空额即可!只要好处足够,我想那些将军会非常乐意配合侯爷的!”
空额,说白了就是吃空饷!这是历朝历代都难以避免的问题!大唐境内百年无有大的战事,这种情况更是“顺理成章”!
比如苏州州军定额一万,但实际上只有八千,而且不管出什么任务,或者拉到什么地方,都会按一万人马计算!
那两千名额的军饷,就落入了安抚将军自己的腰包,甚至在禁军、边军,也有这样的情况,只是不那么明显而已,张舟曾经短暂接管过两千禁军,实际上只有不到一千七百人!当初乌州舞阳之战,号称三万精锐州军全军覆没,实际满额不过两万多人!甚至有些州实际人数还不到定额的一半。真的到了紧急时刻,则会让有利益相关的大户,出动家中的仆役用以充数!
然而此事也是不能宣之于口的公开秘密,就连裴元昭都不会在此事上较真,当初乌州会战,各州调兵前往,根本就没有一个满额的,裴元昭也没有对此有何不满,更没有过问,或者是处罚过谁,只要你保证在需要时,能提供足够的战斗力就可以了!
张舟如果找于忠海要四百人,于忠海不能抗旨,但也一定会不高兴,因为那是实实在在的削弱了他自己的力量,而且还要分出去四百人的物资粮饷,所以就算不会从中作梗,心里也会有抵触,张舟以后做事,难免会处处受制,最终让其在经略秦江上,阻碍重重!
而索要四百名空额就不一样了,不需要真的削弱自身实力,也不用真的分出粮饷,还能借这个机会洗白自己,甚至还会鼓励张舟,来个“全军战死”的壮举,来抹平自己长久以来在兵额上的亏欠!
而张舟自己得到这八百个名额,完全可以由自己随意发挥了!是想这八百人真真切切的站在自己面前,还是想纸上谈兵的揣在兜里,那都是随心所欲,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郑云鹤对此更是心知肚明,他对空额现象,没有丝毫义愤填膺的意思,而是非常友好的告诉张舟,这个“空额”是个可以操作的机会!
张舟恭恭敬敬的对郑云鹤施了一礼,表示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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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舟看了看手里的调兵文书,和被原封不动退回来的银票,感触不小。靖王赵琪玦被抓,让很多武将的心理,都变得脆弱不堪,敏感不已,对自己这个和太子关系密切的侯爷,也要比以往更加看重,受到的礼遇也大大提高!
张舟判断,苏州安抚将军于忠海,应该就是赵琪玦的人,见到自己时,虽然还秉持着一名高级武将的气势,但从言行中,对张舟无处不表现的毕恭毕敬,客气之极!对张舟所提的兵额之事,没有任何推脱,完全是极力配合,并且坚决拒收了自己的馈赠,说白了就是想和自己搞好关系,从而希望在关键时刻,能得到太子的一两句美言。
可是张舟真的没有想出来,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自己又能帮得上什么忙呢?
有了府政衙门的默许,和安抚将军的极力合作,张舟想操持出几百人规模的队伍,轻而易举。
好处不能独吞,别看经略衙门配属人员只是州军身份,而且粮饷还是张舟自己掏腰包,但毕竟是正规的官家身份,对那些乡野村夫而言,也是可望而不可即的跨越。胡过海就得到了两百个名额,也让他有机会好好犒赏一下心腹帮众。这些人当然不需要到衙门当差,更不需要参与训练作战,只是挂名经略衙门,从泥腿子摇身一变,成为了正式的官府中人,怎么可能不感恩欣喜?
剩下的两百个名额,则都安排给了昌平,让其从管辖范围内,抽出一些表现好的、可信任的人,以经略衙门差兵的身份,正式加入九州商业!
秦州部众,和昌平那些人对比,张舟心里更信任倚重昌平。秦州部众还要慢慢的淡化,他们骨子里根深蒂固的一些东西,甚至有很多想法,只能从那些救下来的娃娃抓起。
昌平模样长得本来就不错,如今穿上执刀校尉的甲胄,绝对的视觉效果倍增!看他的兴奋劲,没有手机来一番自拍,属实让人万分遗憾。
“侯爷,这是真的吗?”
昌平感觉有些如梦似幻,生怕这一切会转瞬即逝。他没有想到张舟这么快就兑现了承诺,而且一出手就是一个执刀校尉的职位,这是有多少人到死也混不到这个位置,太难以想象了。
“只要我这个侯爷身份还在,你就是名正言顺、货真价实的唐军校尉!”
昌平自然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噗通跪倒,激动道:“侯爷,你对昌平的厚重,昌平这辈子都难以报答,以后定为侯爷赴汤蹈火……”
“行了行了,起来吧,不用表忠心,你的所作所为本候都看在眼里,只要你好好做事,自然不会亏待你!”
“昌平明白!”
……
“平心而论,我对你手下那些人并没有什么好印象,但还是愿意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希望他们好好珍惜这个身份,以后选择堂堂正正的做人,还是见不得光的当鬼,都要自己想清楚了,我绝对没有耐心给他们第二次机会!”
“是是是!属下一定传达到每一个人,让他们记得,这是侯爷给了他们重新做人的机会!如果有不知好歹的,属下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们!把他们一个个的点天灯!”
“按规矩,以后在外人面前,记得自称卑职,你现在怎么说都是一名品级不低的武官了,要多了解一些官场上的规矩!另一个,天灯这种刑法,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可以滥用,明白吗?”张舟笑道。
当初说出来,也是为了恐吓昌家兄弟,张舟可不想他信以为真!
“属下,不,是卑职明白,九州商业的规矩,我也学了不少,保证会带头遵章守纪,不会乱用私刑……”
“嗯,那就好,违反了咱们九州的规矩,就是违反了我的底线,不要觉得那些条文只是流于形式,认为偶尔触犯也无伤大雅,如果被人举报查实,我第一个就会处理你!这一点你要牢牢谨记!”
昌平连忙应声。张舟想了想,继续说道:“虽然过些日子还有四百个名额,但我会在别的地方抽调补齐,你那两百个名额,一定要好好斟酌把握,优胜劣汰,竞争上位。至于入选的,我会对他们进行严格的训练,最终能留下多少堪用的,就要看他们自己的努力了!”
“侯爷放心,卑职一定严格筛选,做到宁缺毋滥!”
那四百人的份额,张舟计划留给秦环的手下一些,再从各处抽调一些。那些死士的纪律性,还是让张舟极为看好的,这也算是安抚他们归附之心的一个手段吧!
再者,对外宣称是八百人,而内部实际参与人数,张舟准备扩大到两千人,不然,在环境复杂的秦州,恐怕难有做为。
在几方人员的共同努力下,秦江经略衙门正式登场亮相,成为苏州府政治下的第九个衙门。
秦州的匪患势力,已经在其自相残杀中,极大的被削弱,而张舟并没有一鼓做气,彻底把他们消灭干净的想法,他需要这个衙门长久存活下去,才有助于他谋划更多的利益!但他也不允许那些残余力量出来捣乱,山地军的磨炼就靠这些不愿意归附的顽固分子来配合了。具体事宜统统交给昌平和秦环负责,他只是确定下基本目标:绝对不允许再真实发生一起劫船抢掠事件;两年之内,秦州境内统统翻查一遍,消灭掉一切残余的威胁!
随着迁徙计划的实施,九州商业从河州向秦州做中心转移的步伐开始加速迈进!水陆两途齐头并进,想低调都低调不了,好在大多数关节已经打通,没有惹来太多麻烦。
这次行动检验着九州商业的运输能力,也考验几大商队的执行能力,几乎所有负责人都亲赴一线,负责掌控!
因为张舟会长期坐镇苏州,河州方面也把很多事情的决定权,自然而然的移向苏州,让张舟统筹决断,这也让张舟深刻体会到操持家业的不容易,对关玉娘和唐雨儿的付出,更为感动!
如此大规模的商业异动,不可能做的悄无声息。南十州这些大户产生戒心、警惕的同时,也属实害怕张舟,“杀大户”的心理阴影,不可能那么快就被抹去。
于是,南十州的大户们推选出几个重量级人物,对张舟进行了拜会。
张舟住的地方是当初富贵堂的大宅,虽然很多地方都被改动过,抹掉了一些旧有的印记,但这些南十州老人,又有哪个不清楚过往?面对这种风水轮流转的变迁,一个个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