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更多的了解巫神镇的一些内幕,以求知己知彼,云峰没少“折腾”茅饯行。
而茅饯行却是一个极为职业操守的顽固之人,有些事绝对做到了“打死也不说”的境界,也把云峰气的羞恼无比,又无可奈何!
但有一些基本情况还是有所掌握,例如:巫神镇内部守卫,由左右行大毒士轮换掌管,而外部武力则由一个叫“百草堂”的单独部门负责掌控,正是这些人的强势和认真负责,才给巫神镇提供了,多年来不受外扰的绝对保障。
百草堂除了护卫巫神镇的周全,其它事务从不参与,内部斗争也好,自相残杀也罢,总之,只要是李姓之间的家事纷争,他们都不会出手干预,除了掌门以外,他们也不会单独听从哪一个长老的指令。
百草堂在巫神镇初始阶段就已经存在,外围防御划分有五区,共有五个负责人,不用真名实姓,也无有江湖绰号,统统以草药为名,据茅饯行介绍,眼下百草堂的五位执事,分别是白芷、甘草、六曲、沉香和决明子!
茅饯行还透露了一件事,当初他能够成功利用外出的机会逃离,还是得到了百草堂某人的帮助。
云峰觉得,有必要去这个百草堂看一看,如果巫神镇内部真的要经历一场狂风暴雨,他就不相信,没有掌门李灵渠压制的百草堂,真的能够置身事外,独善其身!毕竟,百草堂的实力摆在那里,他们绝对有能力主导最后的胜利归属。
除非那些人确实已经达到了“君子”境界,可是,这个世上又有几个君子呢?
百草堂的院子坐落在环山之外,孤零零的一个大院子,外观上也是稀松平常,除了门楹上挂着的百草堂牌匾大了一点,无有任何特别之处。
当初他从武侠山下来,一路追撵三个大医者,和几个百草堂的高手有过蜻蜓点水般的接触,别看他嘴上说的浑不在意,但心里却保持着十分的谨慎,并不是对方有着让云峰折服的武技,而是这些人拥有的杀敌手段比较多。除非你能做到百毒不侵,不然都会投鼠忌器!
今晚百草堂那几个本该早早睡下的老家伙,一个也没有睡!齐刷刷的待在院子里,但绝对不是赏月,而是四个对一个的,凝视着那个突然驾到的不速之客。
“甘草怎么不在?”
“他去哪儿了,好像并不需要巫长老来过问吧?”一个干瘦如柴的老者,对巫楚荞的发问很是不满。
“呵呵,只是问问而已,何必这样紧张!”巫楚荞对于六曲的不友善,微微一笑。
“我们知道你的想法,但实话实说,你们的事我们不会介入,也没有兴趣蹚浑水,巫长老恐怕是白跑一趟了!”六曲不咸不淡道。
“今天我亲自登门,就是想和你们开诚布公的说说条件!如果你们继续用这种态度说话,对大家以后可都没有什么好处!”
头发谢顶严重的沉香,闻听此言,发出阵阵冷笑。
“怎么?巫长老是在威胁我们几个老家伙吗?当我们是吓大的不成?”
“言重了,我并不是威胁各位,只是想提醒你们一件事,你们每个人都受过掌门的恩惠,这一点,诸位不会都老到不记得了吧?”
“那是掌门的恩情,如果今日掌门来此,只需要一句话,我们绝对赴汤蹈火,可是你巫楚荞,并不是李灵渠!”身形驼背很厉害的决明子说道。
“那如果有人违背掌门的安排,或者是意欲推翻掌门的地位呢?你们该怎么做?”
“证据!”身形最为矮小,但体貌最为周正,有着两道醒目白眉的白芷,淡淡的说出两个字。
“我当然会拿到证据,但这之前,需要百草堂先帮我维护好巫神镇的安稳!”
“呵呵,就是说现在还没有证据喽?可是,我们倒是听过一些风传,掌门行踪不明,好像你巫楚荞的可疑之处更大吧!”六曲冷笑道。
巫楚荞皱了皱眉头,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白芷,你能不能让他们几个先少说几句话?”
白芷不置可否,而是说道:“巫长老,按巫神镇的老规矩,我们只负责外务,内务之事不插手,请回吧!”
“不插手?那请问,当初茅饯行是谁放走的?”
“巫长老,你这是什么意思?”驼背的决明子上前一步,冷声问道!
“老五!”白芷轻声喝道。
决明子哼了一声,又退了回去!
“决明子,茅饯行救过你的人,你感恩也好,回报也罢,但放走了茅饯行,就是违反了百草堂应当遵守的规矩,这都是不争的事实!白芷,你做为百草堂的主事,不能用一句不知道就把责任推卸掉吧?”
白芷看了看决明子,默不作声。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不认账?你白芷不是最重规矩吗?怎么?坏了规矩就不敢承认了?”
“放走茅饯行是我干的,故意让人拖延抓捕时机,也是我的主使,和其他人无关!你想怎么样只管冲我来……”
白芷挥了挥手,阻止了决明子继续说下去。
“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替掌门守住巫神镇这份家业,还巫神镇一个太平而已!你们既然坏了一次规矩,无妨再破例一次!”
白芷看了看巫楚荞,想了想说道:“我倒是觉得,既然一错,就不该再错!”
“哈哈哈!白芷,你真的让我无言以对!”
“无言以对,那就没有必要再说了!”
巫楚荞自然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笑了笑。
“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知道你们兄弟几个,最近有没有经常梦见蛇虫鼠蚁的时候啊?”
四个人眼睛不约而同一亮,相互看了一眼后,皆是怒不可持!
“你到底做了什么?”沉香杀意顿起!
“明知故问!一点点小手段而已,其实你们也不能怪我,都是你们太固执了,为了一个茅饯行都可以破坏规矩,却不肯向我低头!”
巫楚荞最擅长的是什么?自然是那人人谈之色变的巫术!
沉香跃身欲起,却突然“哎呀”一声直接摔倒在地,全身抽搐痉挛起来!
其余三个人刚要有所动作,巫楚荞呵呵一笑。
“放心吧,他没事,你们如果去帮忙,反而是害了他!”
果然,过了不一会儿,沉香的身体就安静了下来,不过仍在呻吟不已,显然是经历了不小的痛苦!
“这只是一点小小的手段,乖乖听话,大家都会相安无事,不然,只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白芷面色不掩愤怒之意,看了看躺在地上已无大碍的沉香,怒视着巫楚荞。
“你要怎么样?”
“如果东亭序等人有所动作,你们就应该听我的命令,出面进行镇压!”
“你为什么不用这种邪门手段,去直接控制他们?何必找我们多此一举?”甘草愤然道。
巫楚荞手指轻轻打了一个脆响,甘草同样当即惨叫倒地,抽搐不止!
“呵呵,我想怎样做,和你无关!”
……
左奇双手背后,站在一副画像前面,久久不动,直到听见身后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才缓缓的回头望去。
一个老妇人走了进来。
“你还没睡?”左奇轻声道。
“睡不着,你不是也没睡吗?”老妇人温声回答。
“唉!我也睡不着!”
“你为何总是盯着掌门的画像,还能瞅出银子来?”
左奇摇了摇头,轻声问道:“老婆子,你还记得五年前的事吗?”
“五年前?什么事?”
左奇把老伴引到桌边,双双坐下后,才继续说道:“应该说是将近六年前了,掌门去了一趟京都,回来说……”
“想起来了!皇帝中毒那件事,对吗?”
“嗯!”
“事情不早就查清楚了吗?怎么突然又提起这件事来?”
“虽然这件事当时定性为有弟子监守自盗,人也被掌门秘密处置,但我感觉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简单不简单的,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意义?的确没有,我只是在想,如果不是掌门当时瞒下了那毒药的真正出处,恐怕我现在……”
“老头子,你瞒不住我的,你是不是也在怀疑掌门失踪的事?你可是答应过我的,不会去参与他们之间的事,这巫神镇里不清不楚的事情多了去了,明哲保身才是最好的生存之道!你我一大把年纪也无所谓了,可是你也得替咱们儿子想一想!”
左奇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你别再想那些没用的了,早点睡吧,我先回屋了!”
就在老妇人刚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左奇突然问道:“巫术真的存在吗?”
老妇人身体一震,好像定住了一般。
左奇感觉自己的心很疼,轻轻的缓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今天我收到了一样东西,你想不想看一看!”
“什么东西?”
左奇从怀里拿出一副画轴,缓缓打开后,放在了老伴的面前!
老妇人借着灯光,看清那是一副画像,一个年轻女子的画像!老妇人并没有触碰那副画,而是全身颤抖起来,缓缓的坐回了原位。
“你……你真的打算瞒我到死吗?”
老妇人抬起头,拽拽烛光下,看见左奇已经泪流满面!
“你真的那么在意吗?”
“我们夫妻四十年了,我就那么不值得让你相信吗?你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我呢?”
“如果不相信你,我怎么会为你生儿育女!”
“那为什么要瞒着我?”
“……”
“事到如今,还不肯告诉我实话吗?”
“老头子!掌门救过你几次?”
“现在我不想说这些……”
“回答我!”
老妇人眼睛泛红,极为认真。
“两次!”
“两次救命之恩,你就用一辈子追随相报!那五次救命之恩呢?”
“老婆子……”
“掌门足足救过我五次之多,我又该怎么回报?你告诉我?难道我为掌门保守一点秘密都不可以吗?”
左奇有些愧疚,忙伸手想给老泪纵横的老伴擦拭眼泪,却被老妇人伸手给推开了!
“你现在还想不想知道答案?”
左奇先前的恼怒,此刻全然变成了难为情。
“老婆子,是我不对,你别……”
“你担心掌门,我也担心,同样更害怕你会参与进去!有些事知道了真相反而是一种伤害,你明白吗?”
“可是,你不该瞒着我!难道我就那么不值得你相信吗?”
“这并不是相不相信你的问题,而是关乎巫神镇的名声,关乎掌门的名誉!”
“我之所以提起以前之事,就是有人暗示过我,当初偷毒药之人,可能就是巫楚荞,现在掌门下落不明,她的嫌疑也是最大,而这幅画又证明你……你曾经是一名巫女,你若再瞒我一些事情,恐怕巫神镇真的就危险了,那样我们又怎么对得起掌门?”
……
张舟没有让人随行,而是选择独自前往,通过多次经历,他不仅对自己的感知和逃跑能力,有着强大的自信!而且又练就了魔门功法,虽然不能时刻表现出在武侠山时的犀利霸道,但也算是彻底开窍了。如果再遇上石翀之流,张舟完全有信心,战之能胜,退之能逃!
巫神镇毕竟许多年都没有风吹草动了,这里又不是皇宫大内,怎么可能天天高度警觉,严防死守?不可能没有疏漏之处,那个色老头为了方便出谷做些风流事,就私下探索出来一条极为安全的隐秘路径,结果被张舟一番严刑拷打,不得不老老实实的“献”了出来,也让张舟对此番夜探巫神镇,接出张行之的妻儿,有了更多的信心和把握!
据老头交待,张行之的家小居住之地,比较边缘,很方便进入和离开!
只要把人接出来,里面的人就是打的天昏地暗,火拼到脑浆子直飞,张舟也不会在意。
从镇子里亮起的火把灯光,可以轻松分辨出,巫神镇内部划分的七个区域,张行之的家眷住在西区,因为巫神镇里的人,住的几乎都是封闭型的独门独院,而且各有门牌,所以想找到指定人家并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