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急着走,也没和他再讲究,就这样他取了药,一路走一路寻思。
九爷病了,多半是没睡好,他病了说书先生出了1000元。
自己也是昨天没睡好,才没起床,惹得媳妇恼了,又打又闹,自己才不小心撞在电线杆子上,要说起来,自己这伤也和先生有很大的关系。
不成,他给了九爷1000元,自己这点伤也没啥,不严重,也不给他多要就要100元就中,对,这要求合理合法,要是他给了,回去也不用给媳妇要钱直接拿5元还给华画就成。
想到这里,他没有出院,而是到住院部,去病房找说书先生。
在九爷病房外,他趴着窗口往里看,见到九爷的儿子媳妇在,他没敢进去,一直等到说书先生气咻咻的出来,他紧紧跟着。
到了医院外头,说书先生刚想去坐客车,就被他拦住。
“啊,是驴叔呀,你也来街了”就书先生说。
“可不是,我胳膊摔了,来医院看看。”
“是嘛,没问题吧。”
“有,咋能没问题,先生来医院是送九爷的吧。”
“是,他生病了,家里的孩子又都不在,病又当误不得,我就给他送来了。”
“那住院费也是先生交的吧。”
“是我交的,他们孩子不在家,医院又不让欠账,不交钱不给用药。”
“先生你可真有钱,一下子拿出这么多,脸都不红。”
“我那在钱,那是这大半年攒的,我家里老娘常年生病,急用钱。”
“唉哟,先生你别哭穷,我又不找你借钱,不过先生你可真是个好人,知道是自己惹的祸,就敢做敢当,我就佩服你这样的人。”
说书先生走南闯北多少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他一听驴叔这话头可是不对,莫不是他看自己拿出钱来,有了啥想法。
坏了,自己一个外乡人,如果惹上麻烦可不好。
“驴叔,你这话是啥意思,我咋听不明白。”
“唉哟,先生,你走南闯北,别的见识没有,这点你能没有。”
“你看看九爷听你书,害他得了病你都给他1000元,我这也是因为昨天晚上听书回去晚了,没睡好,才摔了跟头。
如今受了罪不说,钱也花了不要少。
我也不要你多,你就给我一百吧。”驴叔觉得象他这么通情达理的人实在不多见,要一百是真的不多。
“你说啥”说书先生睁大了眼睛,他被擂到了,第一次听到这种理论,自己虽然没见过大场面,可是地方去的不少,各种各样的人也见了不少,还真没有见过有这样的事,当有人提出这样的理论时,不由他不心惊。
这可真能算计,歪理也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理了理思绪,好容易稳定了有些想揍人的冲动,说书先生免强挤出笑脸。
“驴叔啊,你这是什么理,不通啊,咋能这么说,我说书可是大家伙让说的,主要是为了给大家找个乐子,促进业余文化生活,这咋能说是反倒害人呢,你说这话太不讲究啊。”
“你说这话我可不爱听,咱让大伙评评理,让大家说说,是不是这个理,你在我们村连着说了半个月书不假吧。”
“不假”。
“你说的都是啥内容,都是些个神呀,怪的,你去村里问问,谁听了你的书,回家能睡着觉,那个不是吓得黑天半夜做恶梦。”
“那你说这就不对了,要是大伙不爱听我的书,为啥不赶我走,还要一直听下去。”
“为啥,等结果呗,你说的那么邪乎,谁敢不听结果,大家就是等那个啥,等丹朱把那些神呀怪的怎么着了,听着稀罕呗。”
他们一吵吵,看热闹的挤了一大群,早有那些不怕事大的在一旁扇风点火。恨不得能打起来。
虎子妈刚才见四儿和他媳妇说话不善,紧着劝他们,想着大家都是老街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再说人家先生是真不赖,比竟拿出那么一大笔钱,咋说也不能说难听话不是。
“你们不在家,多亏了先生肯帮忙,要不然当误到现在,九叔这病还不知怎么样呢。
九婶,你说是吧,你们好好照顾九叔,我得回去了,虎子早上没吃饭,这会子怕是早饥了。”
“虎子妈,今天这事多亏你帮忙,你九叔和我都记得你的好。”九奶撂起衣襟沾起泪来。
“嫂子,今天真是得谢谢你,要不是你帮忙,还真说不定会出啥事。
你有事赶紧回去吧,他爷们的事,咱娘们家也搭不上话,你兄弟话有不到的地方,千万别搁心里”四儿媳妇送虎子妈出来,软声温语地说,
“唉,你回去好好照看着,自己个看着办吧”虎子妈看四兄弟脸拉的老长,他妈和媳妇说话又掖三藏四的,怕是先生垫的1000元要泡汤。
“唉”她叹了一口气,人心不齐啊,她伸出手看了一眼,又叹了一声,算了,自己也管不着,只要自己不坏良心就行了。
虎子妈忽然索然无味,悻悻地往回走,刚出医院门,就见那里围着一群人。
听见街上的人纷纷议论,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那里来的说书先生,这下可惹了大祸。
又有人说:“可不是,现在正是严打的风头上。”
“唉,这个外乡人也是,不就是100元钱嘛,为这点钱生气不值得。再说他也不看看那是谁,出了名的鬼难缠。”
虎了妈听着人们的议论,心中着急,朝他们加快了脚步,可是,今天是大集,街上行人很多,乱哄哄的,又没个次序,显得更加拥挤不堪,实在是走不快。
等她好不容易快挤到跟前,却见两个保安队的把他们带走。
虎子妈心里急,慌忙说:“借光,借光,我有急事。”
“唉哟,你挤啥哩,看把我的鞋都踩掉了。”
“别挤了,没热闹看了,人让保安所这一带走,可就麻烦了。”
“麻烦个啥,那我看那先生也有理,人家说书能碍着谁,要是不好听,他们能让他说半个月。”
“就是,你看那人就是胡搅蛮缠,他那都是些个歪理,到那说他也没理。”
人群议论纷纷,大多不服驴妞的理。
虎子妈心里着急也没用,只好找缝隙钻过去,等她赶到保安所,所里的人都下了班,驴妞也不知去了那里。
她又不认识人,没办法,她只好回来找保安署长草皮安。
草皮安那时正要急着出门,一听虎子妈说的这档子事,他有些不耐烦。
“我说虎子妈,你地里活不忙啊,这眼看着三夏大忙就要到来,有多少事要做啊,别人磨牙放屁你掺和个啥。
我这会急着去镇上开三夏联防会,没时间管这档子事。
对了回头见到草保长,告诉他趁早打发那个说书先生走,这都多少天了,还说什么劲,再说也到了三夏大忙的季节,正事还忙不过来叫,谁有闲工夫听书。”
虎子妈吃了个没趣,脸上有些挂不住,只好嗯嗯地离开保安署,往家里走。
她刚走没几步,就又听见草皮安叫她:“虎子妈,你慢点走,刚才我说的有点多,你也别往心里搁哈。
另外,我一会到镇里去保安公署问问,就是今天上午这顿饭,你让虎子给说书先生送去,这咋说咱们也是礼仪之邦,不能让他觉得咱们没礼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