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铸子恶狠狠的拿眼剜老伴,对于老婆,他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老婆子啥都好,就是老说华画傻,她从心眼里不喜欢,总是对她挑三捡四。
华画也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主。弄得两人老是别别扭扭。
这会又实在累的不行,肚子里饥肠噜噜,他只得拴好毛驴,钻进厨屋,盛了一大碗面条,呼呼噜噜地吃起来。
他想等自己吃饱了再去找她娘俩。等他吃过饭,就又到院子门口看看,也想华画也许自己回来呢。
这会瞅见华画回来,他没好气的边说,边把妞子抱起来。
华画把车子停好对他说:“我今个去卖车座子,碰见个熟人,去他那里玩了一会,想着大晌午太热,妞子会晒哭的。”
“华画,你吃饭没,快点来吃饭吧。“华画的婆婆喜眉笑眼,端过来一碗面条,那是一碗手擀面,上面漂着几片榆木叶子。
“别给妈一个样,我还不是为你好。”她说着把面条递给华画。
华画推开了碗:“我吃过了,在街上买的饭,以后咱还是各吃各的,省得你心烦。”
“不心烦,你快点吃,吃完饭帮我赶紧把布经上,眼瞅着就要收麦了,今你哥来说,咱们搁伙收麦,问你愿意不。”
“愿意,我能有啥意见,明到割麦的时候,我多干些。”
“就是,你一个人也难,他一个人也难,你嫂子大月子里,也干不了活,这样好,大家齐找虎威把活给干了。”
草铸子对华画说:“你也太小心眼,你妈说你是好意,你刚来,不知道驴妞有多坏,时间长了你都知道了。
别老往外跑,好好帮你妈把布给经上,再咋就她也是老的。”
草铸子说完扭头走了。
华画叹了口气,如今可真是的,出去了一上午,这活还等着她回来干。
妞子玩了一上午,早就困的不行,这会子睡的很沉,华画将她放在床上,给她搭住了小肚子,就到院子里,帮她破婆经起布来。
经布这个活华画以前别就干了,见都没见过,在她的家乡,天中山浩云岭,那里早都是机械化生产,还会有谁家会织这种土机子布。
到了这里,她过真正体会到古代妇女的工作有多辛苦。
这里的布要自己织,而且织机也是自己在岗上砍下树木做的。
华画的婆婆曾经不止一次向她说,她这台织机就是华画的爷爷亲自做的。
老人家心灵手巧,不仅会刻花版,还会做精巧的家具。
她这台机子可是村子里最好的织机,又轻快,织出来的布又密实。
而且梭子又好,线不走偏,她深深为自己公公的手艺所折服。
更重要的是老人只给她打了这么一台织机,使她倍觉有面子。
如今老人已去世,这成了唯一的念想,她每天总是唠叨起来没完。
总算是到了傍黑,把布经完了,华画收拾锅碗做饭吃过饭,她搬起凳子,抱着妞子就走。
她婆婆说:“华画,早点睡吧,那书场怕是没有了。”
华画一愣问她为什么:“还说呢,吃过午饭,你黑奶来说,虎子把驴妞给打了,听说是给抓进保安公署了。她还说你九爷也住院了,是那个就书先生把他送进医院的,到现在也没回来。”
华画的婆婆正在唠叨,就听见门外有人问:“这里是华画的家嘛。”
华画急忙出来一看,是肖主任,她急忙迎上去和肖主任说话。
华画的婆婆一见有生人来早华画,那警惕性立刻提高了八度,
她急忙拿着提螺,一面搁线,一面跟肖主任说话,那里容得华画插嘴。
肖主任人情世故也了不少,常说他吃过的盐比人家吃过的油都多。
此时此刻,他岂能不知华画婆婆的用意,当下问了几句,得知就书先生被保安公署抓走,恐怕是听不成书了,当即告辞要走。
就在这时,虎子妈来了,她向华画求借帮助。
华画拉她到一边,告诉她眼前这个老头是年画坊的主任,问她要不要求他帮忙。
虎子妈一听,面前这人是镇上的官老爷,她扑通跪在地上,跪爬到肖主任的面前通通磕着响头。
“肖主任,求您大恩大德求求虎子和先生吧,他们实在冤枉啊。”
肖主任当时就懵逼了,他不了解事情的原委怎样帮忙。
当下他让虎子妈起来,一五一十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明白。
听了虎子妈的诉说,肖主任大至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感觉到这不过是个打架斗殴的小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
况且他和保安公署的署长同事多年,想来不会驳自己面子,他就给华画说:“明天你带她来找我,咱们齐去找保安公署,保他们出来就是了。”
说完之后,肖主任离开草家屯,回去了。
虎子妈这才向华画说起借钱的事,华画没敢应承,只说明天说不定到了保安公署,肖主任就保他们出来了呢。
放下他们咱们再说虎子,迷了一觉醒来,张着耳朵听了听,四周寂静无声,想着那些保安员都已睡着了。
他摸到先生身边,想看看先生睡着了没有。
虎子刚一动,说书先生就睁开了眼,他望着虎子:“你睡醒了。”
“先生,你没睡着,我还想着叫醒你合不合适。”
“合适,没啥不合适,古有俞伯牙钟子期的知音佳话,今我有虎子你这个铁杆听众,余愿足亦。
今天我要为你一个人说一场书,虎子你听好了。
先生将两个手腕相磕,钉钉声响,他打开歌吼唱了起来。
月影婆硕灯昏黄,伶伍乡里道短长。
无有锏板穷对的,铮铮拷儿响钉铛。
响钉铛不为别的事,咱说说丹朱门神这一场。
不说前也不说后,掐去两头说中间。
且说那位老曜王,辛苦十年困傩王。
只为那傩神逃走,曜王心中悲且伤。想想十年多辛苦,一旦抛却啥也无。”
说书先生激情演唱,虎子在一旁拉拉他的衣服。
“先生小声点,你这么大声要是让人听见了多不好。”
“没事,我一定要给你正式地说书,一点也不能含糊,知音难觅呀。”
“那咱也别那么大声,悄悄的说,咱就从左天的接着说吧。”
看着虎子有样紧张的样子,说书先生压低了声音,他给虎子讲起书来。
且说那老曜王正在伤悲,他内心充满了懊丧和悔恨,如果自己不离开这里,也许傩神就不会乘机遁去。
如今空留下残破的大殿,他这一去,不知又要翻起多大的浪花来。
正在他伤心之时,小二跑过来说:“老王爷,公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