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着实超出了莫余的预想，就在刚刚，一切还像他想的那样完美进行着。在莫余想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刚刚受到吹捧的女战神就提剑冲了上去。

与土拨鼠的撕咬不同，触手们分工明确，攻防兼备。莫余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智商或是战斗技巧，起码有一个是要碾压小姑娘的。

沫一个回身斩，却被几根触手给挡住。余下的触手一挥，打在她娇小的身躯上。莫余只看到一个人影从眼前飞过，咚的一声砸在了他旁边的树上。

沫扶着剑颤巍巍地站起来，对莫余说：“我来拖住这家伙，你快去把雷斯找来。”

触手拖着半截土拨鼠尸身向二人袭来，血肉模糊的尸体在地上拉出一道带着沫的血痕。受限于这种诡异的运动模式，它的移速非常缓慢。

“我实在不觉得这会是学院的测试内容。换句话说，我们并非只有战斗一个选择。”莫余撤步离沫稍远了一些，做好了随时开跑的准备。

沫哼了一声，从鼻子发出的。她霎时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人注定是要一生卑微的，他们不敢挑战，自甘平庸，而自己是不同的。

“抱歉啊，我与你不同，我从进入学院的第一天开始，便是视死如归。”

娇小的少女身体爆发出力量，再次挥舞起剑刃，更快，更富有斗志。

啧啧，莫余想鼓掌。不知道该说是这个时代的人更勇敢，还是该说学院的政治课真的用心，这两天见得这种“死士”真的不要太多。

当沫再次被击飞时，她的落点恰巧在莫余脚边。

“呼吸已经完全乱了，估计心肺都有损伤，上肢肌肉也已经拉伤的差不多。”莫余低头俯视着躺倒的少女，“很痛苦吧？你现在眼前看到的应该是神经系统来不及处理的倒像，我的声音也变得忽远忽近，是不是？只要你眨眨眼，我就背着你一起跑路，不过你最好快些做选择。”

没有丝毫犹豫，沫紧紧握着剑柄的手已经给出了回答。

莫余皱了皱眉：“真不走？”

沫用力瞪大双眼，握剑的手更紧了。

少女大口喘着气，眼前少年的倒影渐渐清晰，她看到一双臂膀向自己伸来，接着身体一轻被抱在了空中。

老实说，沫有些感动。少年的胸膛蹭着她的鼻尖，让她脸庞微微发红。然而下一秒沫感觉自己被这双臂膀扔了出去，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原先莫余所站立之地被伸长版的触手占据，那些触手完全脱离了破败的尸体， 将整个身躯暴露出来。遮天蔽日的血肉触手将森林间本就不明朗的阳光吞噬殆尽，细小的血丝如雨点飘下。沫的鼻腔和食道被浓厚的血腥味塞满，引起一阵反胃。

莫余拿着本该在沫手中的长剑，正面朝着前方不知名的怪物。

他是要战斗吗？沫仿佛能看到触手贯穿少年胸膛的画面，拼着最后气力喊出：“快跑！那柄剑有我的权限设置，你……”

少女的声音渐渐微弱。

“幻想区战略局附属军事学院测试考官莫余，高级权限登陆成功。”剑身传出电子提示音。

挥动手腕用剑刃将袭来的外层触手斩断，一剑刺入触手的连接点，引爆剑上的爆破术式。整套动作简洁干净，最后的爆破使用精准无比，没有波及到使用者一丝一毫。

“第一百三十号考生沫，你的战斗技巧十分优秀，在这届中算是佼佼者。”

满身血污的少年将剑扔在沫眼前，发出当啷当啷的响声。“但这次测试——你不合格。如果有异议，请在测试结束三个工作日内向学院考务处递交申请。”

与之前那一只会说风凉话又略带滑稽的蛆虫不同，现在的少年死气沉沉，如一个机器人。

也不知道是因为没通过考试，还是因为接连遭受变故亦或是别的什么，沫眨眨眼睛，哭了。 少年继续宣读着，“没有判断出异兽的正确属性，扣20个百分点，没有执行正确的战场局势判断能力，扣除40个百分点。”

参与进测试中，扮演不同角色以实时地考察学生的各项能力并酌情评估，这就是莫余的全部工作。这项差事相当简单，大部分时候是在袖手旁观。他已经在一个月内处理了许多测试，全部圆满落幕。尽管此次出现了一些小插曲，莫余依然认为这次将如以往一样。

本该如此，然而直到返程传送门消失，雷斯也没有回来。

……

“滴，登录信息认证成功。您的序号为130的工作记录为：

一年级学生期末测试。

内容为单人战斗评估，测试对象是第一百三十号考生离沫。

战斗对象为三级异兽，哺乳类动物型。”

“给我查找考场的幻想波纹记录仪。”

莫余盯着屏幕上的波纹强度折线图，一直在三级上下浮动的折线突然猛增到四级，短暂后恢复原状。

“查找名为雷斯的一年级学生。”

查无此人。

莫余瘫坐在办公室的旋转椅上，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给韩逆焰拨通了电话，那边也像是刚好要找他的样子，两人约十分钟后在莫余的办公室见。

韩逆焰是莫余在这个时代见到的第一个人。那时他刚刚从解冻仪中醒来，一个穿着深黑色士官装的女人正用手枪指着他的左太阳穴。

“欢迎醒来，莫余先生，您共计睡眠了一百七十年。地球联邦已经瓦解，联邦军队不复存在，现在整个地球由新人类政府统治，除了投降您别无选择。”

女人甩开黑色披肩长发，让莫余看到了站在她身后一排荷枪实弹的士兵。

“对了，我还有个个人请求，希望您待会能给我签个名。”持枪女子嘴角上扬，眸子里满是惊喜和得意。所有的枪支都等着她的一声令下，插上保险或是在地下一千米炸出烟花。

年轻的少校，莫余不知道如果不沉睡的话，自己能不能在二十出头混到这种级别的军衔。

少校，幻想区战略局驻东海市负责人，东海市军事学院特邀教授。除了这些头衔外，莫余还知道一些关于她私人的东西。

父亲是消防员，东海市本地人，清爽便于打理的披肩发，深黑色的眼球，只穿黑色或主色调是黑色的衣服，从不化妆。

从苏醒到现在，工作，衣食，住处等等全部由其一手操办，每周五必见一次，做工作汇报与思想政治课。

她很严厉，每一次思想政治课都会一丝不苟的完成，尽管那些无聊又刻板。但莫余对于工作认真，做事不拖泥带水的人，没有任何讨厌的态度。而且他很喜欢她身上办公纸页的墨 香味，会让他想起自己短暂的学生时代。

三次敲门，高跟鞋踏进屋内的哒哒声，端正的军礼。

“你好，莫余先生。”

“韩长官，随便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