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山贼无非是一些犯了事逃来此地的流徒,只因宁谷湖水路繁复,官兵就是想围捕也找不到山贼的老巢,所以一直放任至今。
那山贼头子听闻女都督途经他的宁谷湖,又有传闻说那女子风骨仙姿,一时色迷心窍,竟让下边的人前来捉人。
区区两千多人的流寇照理来说不应该是训练有素的五千士兵的对手,但两相却只是战了个平手,正打得难分难解之时,蒯德业冲在最前方大刀横出,斩下好几个贼首。而后大喝一声:“谁那么大胆,敢冒犯军威。”
人身首分离的场面叶雅安是第一次见,还好她晚饭什么都没吃否则定吐的一塌糊涂,折扇握在手中一番猛摇,深吸一口凉气强压下已泛到喉间的恶心。
蒯德业的勇猛令山贼胆怯,两边这时都停止杀伐,领头的山贼见五千军士也不过如此,遂叫嚣道:“咱寨主想讨都督大人做压寨夫人,不知都督大人意下如何?”
这时,所有人就看见一抹红色娇小的身影,怯弱弱的从众军士中走出,奔到蒯德业身后牢牢的抓住他的披风,只探出个脑袋来柔柔弱弱的问道:“压寨夫人是什么,好玩么?”
那领头的贼子只当她是不谙世事的大家千金,遂哄骗道:“当然好玩,小的保证都督大人玩过一遍还想玩第二遍。”
“真的?”红衣人儿有些蠢蠢欲动。
“男子汉说话算话。”
红衣佳人侧首想了半天,然后对蒯德业道:“我要做压寨夫人。”
“胡闹。”蒯德业怒喝。
红衣人儿撅嘴,不依不饶,使小性子道:“人家不管,人家就是要当压寨夫人,这里我这个都督最大,都得听我的。你要是不听我的话,回去我找皇帝哥哥治你的罪。”
蒯德业无语,连山贼都同情这个督军大人遇到这么一个是非不分的都督,还真有人上赶着当压寨夫人。
眼见她往山贼堆里扎,蒯德业悠然开口:“都督大人不是怕水么?”
只见红衣人小脸一垮,三步并作两步的蹦回蒯德业身后,对那山贼吐舌道:“你们那船也太小了,我怕掉水里,你换大船来接我。”
那山贼又哄几句,见她非大船不坐也只好作罢,硬抢人也不划算,说不定还讨不到好,于是只得带人返回,言定一会儿派大船来接人。
说完带着人悉数返回宁谷湖,殊不知在众人将注意力都放在这个无理取闹的美人都督身上时,众山贼中约有二三十人黯然殒命,然后有人换上山贼的衣服混入流寇之中。
待众山贼离开后,叶雅安松开拽着蒯德业披风的小手,折扇轻轻展开,以扇面掩住一个呵欠,对蒯德业福身施一礼,睡眼惺忪道:“小妹我困了,先回营帐休息,接下来的事就有劳蒯大哥了。”
言毕,步回营帐,蒙头就睡,顺带堵上耳朵,杀戮她不想见,哀嚎她也不想听。
那山贼头子闻那女都督愿做压寨夫人,大喜,赶忙将寨中所有大船一并驶出,并亲自去接,三条大船后又跟着数十只小船,煞有那么点仗势。
谁料下了船,才刚上岸就被官兵团团围住,本还以为这帮官兵懦弱,才刚开始抵抗便被训练有素的精兵给镇压下来,全数被俘,这时才明白刚刚官兵的弱势只是佯装的,只怪他们麻痹大意。
接着蒯德业派三百士兵先将一干流寇压往岱柳,按照都督的意思让那些人作苦力赎罪。然后又留下五百士兵保护叶雅安,自己则带着剩余的部众乘船在先前混入的士兵指引下,里应外合拿下整个山寨,这一场剿匪行动可谓是完胜。
那女子果然不一般,这一切算计的刚刚好,蒯德业不禁佩服,那女子的才智绝对不会辱没都督一职。
然而,天刚蒙蒙亮,蒯德业带兵以胜利之态返回营地时,却只见营帐处横尸一片,心下暗叫糟糕,忙命人寻叶雅安的下落。
结果一好一坏,好消息就是所有死尸中没有一个是都督大人的,坏消息就是都督大人下落不明。
那女子,千算万算可曾算到过这一劫。
什么叫做‘做完法式就不要和尚’司寇意致算是亲身体会到了,而他就是那个被抛弃的倒霉和尚。
本来还以为她清醒后会惊慌失措,更或是失声尖叫,然而,她却只是淡淡扬声,对他道一句‘谢谢’,冷,这两个字绝对比这冬日还要让人冷上千百倍。
“不必。”她对陌生人向来少言语,一句话能少则少。
司寇意致不可置信的瞪着眼前言行举止异于常人的女子,阳炎的女子不该是视清白比性命还重要么,这一个未免离谱的过分。
要和他划清界线么,他偏不答应。
“我不在意。”叶雅安打断他的话,清白,值几个钱。
“我介意。”司寇意致脱口而出,可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他居然想和这个女子牵扯不清。
他的生命中不缺女人,他对她们疼惜、怜惜,算得上多情之人,遇上她,合该是他多年风流的报应。
呵呵,叶雅安在心头笑,面上并无半点波动,此时若有把扇子在手中就好了,扇面一挡她什么神情别人都看不见。
“你与我有何干系,凭什么介意。”理直气壮的一句,揶的司寇意致哑口无言。
接下来,一路无话,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同她说些什么,她的冷淡浇灭了他所有的热情。
唯一让她有一丝波动的是,当他说这马车是去薰阳城时,他确定他看见她的嘴角向上微微翘起,绝不是他的幻觉。
叶雅安当然要笑,过了薰阳城就是岱柳山,她正愁怎么走呢,有顺风车坐,多好。
行至薰阳城的城门口时,遇见盘检的卫兵,司寇意致细一打听才得知,他们是在找一女子。只要是年轻女子,都会细细盘查。
眼看卫兵临检到他这辆马车时,他猛然想起车上的她就只围了件披风,实在是不便现于人前。
一方非要检查马车,而司寇意致说什么也不让,两相争执不下,于是大打出手,结果惹来更多的官兵。
那些小兵如何是司寇意致的对手,纷纷败下阵来,就在此时,城门内有一武将骑马而来。
“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在此捣乱。”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蒯德业。叶雅安失踪后,他第一时间传令封锁周围各大城镇,搜寻她的下落。
一天一夜没有消息,他本就心烦,如今有人捣乱,他更是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