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谁的错，叶雅安抱着司寇意致扪心自问，站在他的立场上想想，他所做的一点都没有错，错的是她，她不该眷恋多情体贴的他，不该对他放不开手。

若没有当初的相遇，就不会有后来的相许相恋，一场终没有结果的情局，从一开始就不该布下，徒叫人伤心而已。

良久，叶雅安悠悠开口：“意致，你说过只要我不让你走，你就会一直留在我的身边，你这一句，可当真？”

司寇意致将她拥的更紧，直想把她那纤细瘦小的身子揉入他的身体之中，和她永不分开，当即立下誓言。

“我若负此言，死无全尸。”

叶雅安倏的心惊，没料到他会立下如此决绝沉重的誓言，心下甚悔，但她相信，他对她死心塌地，应该不会弃她而去。

不，应该说她不会放他走，她要把他的心，他的身全都牢牢抓住。

所以她主动送上樱唇，并伸出玉白的小手去扒拉他的衣甲，她只恨不懂如何引诱男人，她为她的笨拙感到懊恼。

她突然而来的举动让司寇意致愣在当场，他渴望了很久，却从不敢越雷池一步，以前是因为药物的作用他无法施为，现在是因为他不想在欺骗她的情况下要了她，怕她将来后悔，他已经做了让她无法原谅的事，不能再多添一桩。

“意致，抱我好不好，就像我们相遇那次一样。”

直到叶雅安后来另嫁他人，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事，终才知道，这个世界上，他最爱的，不是湖海，而是她。

夜幕低垂，沧州城中偏僻的一角，一男子望天候立，不一会儿，天幕中出现一个黑点，男子将右手的拇指和食指环成一个圈纳入口中，吹出一声响亮的长音，类似鹰啼，那空中的黑点闻声后几圈盘旋，越来越接近地面，最后男子右臂一扬，一只黑鹰毫不客气的落在其手臂上。

“死小黑，你就不能轻点。”男子嗔怨。

雄鹰似不满男子对其的称呼，爪子一用劲，在男子的手腕上留下一道抓痕，惹得男子一声‘哎哟’。

那意思是在警告这男子，‘小黑’不是他能叫的。

男子也不太和它计较，将一张小条塞进小黑的足环中，嘀咕道：“等我回去再收拾你，一只鹰都敢嚣张，小爷我绝对要拔了你的毛。”

说完男子还待要摸摸那小黑的头，却反被雄鹰啄了一口，结果又是一声哀呼，可怜如他，连只鹰都要欺负他。

送走了小黑，男子转身，却在看见出现在他身后的红衣女子时，愣在当场。短暂的愣神后，男子面色平静，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等女子先开口。

女子也不负所望，悻悻然道：“想不到意致居然有此一手，喜欢驯养苍鹰。”

“啊，我失礼了，堂堂湖海国的三皇子意致王，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女子卑躬屈膝，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司寇意致。”

最后四个字，叶雅安说的爱恨不明，到底是爱他多一些，还是恨他多一些，连她自己都说不清。

叶雅安从不知道，夏日的风也能这般凉飕飕，即使她早猜测出是他泄露了军中的机密，但亲眼所见时，还是心痛不已，因为他有事瞒过她，没有对她坦诚相待。

她要一报还一报，既然他先对她不忠，那可就别怪她无情，反正他怎么选都要痛，不如让她来帮他决定。

司寇意致也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他的国家和他的爱人将他的心生生撕扯成两半。到最后，他终于在两者之间做出选择时，却被她所撞破，他自我嘲笑一番，他很想将他的决定说与她听，然而，此时此刻，她抽出‘千秋’宝剑横在两人之间，这样的情形，他再说什么都于事无补。

老天连一个开口的机会都不给他。

叶雅安挥剑，冰凉的剑脊架在司寇意致的脖子上，她一个没有任何功夫底子的人，以司寇意致的身手，要躲开那是轻而易举，然而他却丝毫不躲闪，连眼都不眨一下，也许死在她的剑下，他才能够解脱。

然而叶雅安并不是真要杀他，她只是想知道他会做什么反应而已，她所得到的结果便是，他把她的命看得比他自己的还重。

因为他若想取她的性命，她有还手的本事么。

叶雅安收回‘千秋’，一席真言缓缓出口。

“我不喜欢你做意致王，我只要你叫意致，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意致，所以，留在我身边，以前的事我概不追究。”

“真的，你不怨我？不恨我？”司寇意致意外之极。

“我感谢你都还来不及，为何要怨你、恨你。”叶雅安稳稳道出一句，脸上还洋溢着些许笑容，然而眼中却盛着一抹阴谋。

“感谢我？”司寇意致不解。

“你以为我为什么没有命人将那只鹰射下来？”叶雅安不答反问。

“你在利用我。”

“聪明，你说如果湖海的人收到你传回的机密，是不是会派遣大军追击我军，然后会将我军歼灭在一线天？不过很可惜，我军不会去一线天，湖海的军队所追击的只会是一队诱饵，你再想想，如果湖海军跟随诱饵进了一线天……”

“不会，不可能，途遇天险，不可贸然进兵，这个道理带兵的人都懂。”司寇意致忙指出她算计中的不足。

“你说的没错，可是你别忘了，是你传回的消息，因为以前没出过半点差错，所以他们会深信不疑，对吧。”平缓的语速，听在司寇意致的耳里，是那般震撼。

叶雅安丝毫不放过仍在惊愣中的人，继续描绘一幅残酷的画卷。

“如果一线天早有我军的埋伏，你说进去的人，还有没有可能活着出来，乱石、滚木、利箭纷纷从天而降，那该是个怎样的画面。”

若论心机之深沉，司寇意致不及叶雅安万分之一。

这一切，她早算计好了，一线天那里，宝亲王所率领的后援军早做好了埋伏。

此时司寇意致眼里的叶雅安，十足一个地狱中的恶鬼。

司寇意致一个箭步上前，右手虎口掐住叶雅安的脖子，只要稍微用劲，那纤细的玉颈就会生生折掉。

“你把人命当什么了。”他大声嘶吼。

“我也不想做凶手，可这场仗，不是阳炎死，就是湖海亡，你让我怎么选。”她也拚了全力的回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