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三章:受人之托
作者:意风雪      更新:2019-12-25 23:00      字数:2208

等安置完一切,天都黑了,叶蓉儿趁众人庆贺热闹之时,卸了红珊铠甲,换上黑须长衫,连夜偷摸出营,往南方心之所系的地方回奔。

一个多月的连续作战,兵将们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好不容易战争结束,而且并未有大的伤亡,举酒欢歌热舞那是理所当然,闹到兴头时,才想起邀皇后一同庆祝,本来大家都以为她傲不可攀,哪知和她相处久了,才发现她够豪气、够随性,她这个人简单,大伙儿很容易摸清她的脾性,总之,她就是没脾气、没架子、没脸皮的人。

有谁见过被下属数落的皇后,她老爱和男人勾肩搭背,所以冰绮总是及时阻止说教;有谁见过皇后捧着饭碗蹲地上边吃边画行军图的,等画完图要扒饭时,才发现饭食上面盖了一层沙;有谁见过十几天不洗澡的皇后,还大言不惭地说那还不是她的最高纪录;她爱和下面的人打闹成一片,不喜欢受冷落,很喜欢别人赞美她……总之,就是好好的一个高贵端庄的皇后形象被她破坏殆尽,军营上下早没人当她是皇后,全当她是自家兄弟了。

所以以小郡王为首的一干将领来找她一起喝酒时,才发现她没了踪麴谷,只留下一封书信说责任已尽,就此告辞,有缘再聚。

众人当时就傻了,这时才想起来她是皇后,这人要是丢了,回去怎么和皇上交待,小郡王当即就派人四下寻找,想来人才走,应该追的上,又见常和皇后走的近的冰绮往南寻,自己也带了人往南追去。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日清晨,寻人的队伍才在前方目及范围内发现一匹缓缓而行的赤马,马背上的人,背麴谷薛条,收敛了浑身的霸气,更显孤单落寞,仿佛风一吹,人就会像树上枯叶,随风飘走,再难寻迹。

东郭凯定带人赶上前来,唤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回应,发现她的不对劲,他叫后面的人停步,自己纵马靠近,却见她闭目,头微微垂下,神情抱憾,气息微弱,几乎不可见,忙长臂一伸将人揽到自己的马背上,圈在怀中。

觉得自己靠着一个温暖的东西,叶蓉儿悠悠转醒,白衣白甲,如玉之姿,抬手抚上他的面颊,梦魂呓语:“子辰,是你么……”

一口血腥合着那一句痴心话喷涌而出,将他胸前的白甲染成鲜红。

一连几场仗打下来,她早已精疲力竭,可是她必须得一鼓作气将十九族拿下,稍有松懈情势便不好掌控,所以出招就必须一击即中,以免拖成消耗战,误了她赶回岱柳的时间。

然而,面对两族近五万人的合力夹攻,她一骑当先,杀入敌中,一招擒贼先擒王奠定了胜局,然而那个时候,她就因为消耗过度羁绊不住体内的内力,伤了五脏六腑,当时还没怎么觉得身体的不适,但一夜的奔波让她逐渐意识到自己的伤势很严重,尽管如此她也没调转马头,一意孤行,一路向南。

叶蓉儿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然而却有些力不从心,闭目前,她眼里希冀着一道亮光,她知道他和她之间的路途很坎坷,但她不怕,她只希望历经千辛万苦后,在道路的终点,她会与他相遇、相聚、相许、相续……

所以,等着她,她一会定回去,一定会……

一场征讨之战,从出兵到结束,只用了一个月多七天,即使十万大军都要花上至少三个月的时间,然而他们才只有三万人,可见她作为将帅指挥调度有方。

东郭凯定少年心胜,也算个恃才傲物之人,小郡王嘛,天之骄子,能将几人看在眼里,然而她却是他第二个佩服的人。

他刚刚抓她上他的马背时,就觉得抓的是把羽毛,一个人怎么会轻成这样,而且她还算不得身形娇小之人。

他带她回军营,半路上,她清醒过几次,只是对他嘱咐一番,将她的伤势一定要瞒住,千万不要走漏了风声,各部族才刚刚依顺,而且绝大多数都是她用武力逼其降服的,若知道她怀有内伤,情势可能会转坏。

东郭凯定依言,所以回到军中,除了周身的几个亲信和替她诊治的军医,其他人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叶蓉儿只是找了个借口,说自己出去散个步而已,其实她倒是真希望能散步散回岱柳,那才妙呢。

然而被眼前的老军医一顿说教后,她一时半会儿是走不掉了,他说以她的身体状况,根本不能随便动弹,最好躺上个十天半个月方才能恢复少许。

“我精神很好,为啥不能走动。”叶蓉儿对老军医的话有所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庸医。

“精神好不代表身体好,人死前都还有个回光返照呢。”

“你说我快死了?”不会吧,虽然她也算个坦荡之人,但若真提到死,还是有一点点的怕。一点点?好吧,她承认她很怕,怕和他分开。

“你真当老夫是庸医啊,乖乖听话好生养着,老夫保你还能活蹦乱跳好几十年。”老军医说完将人按回床上躺着。

“我记得你是宫里的御医,怎么跑这里来了?”他就是那个把她骗到老狐狸身边的黑心御医,不过话说回来了,年过半百之人还能随军走那么远,身板还真结实。

“老夫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受谁之托?忠谁之事?”

听叶蓉儿这么一问,老军医摇头叹道:“也不知你那点好,弄这许多人围着你转。”

“快说,别拐弯抹角。”她的耐性有限。

“湖海这边嘱托我的是司寇骁戎,我和他算是情敌,也算是至交。”他们都喜欢上同一个女子,只可惜那女子宁愿在后宫中和众多女人分享一个男人,也没有选择他,她何其痴心,怨她的同时,他自己何尝不是一个痴心者,要不也不会做个御医只为守着那女子,即便那女子死了,他仍然守在她曾活过的地方。

“至于阳炎那里,因为我师傅和阳炎的皇帝有些交情,所以也吩咐我照看好你。”

“你师傅是……”叶蓉儿有股不好的预感。

“神医虚廷。”

天啊,果然是那个老不死的。

“敢问,你师傅贵庚?”叶蓉儿对这个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