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她嬉笑启口,执了他稍显冰凉的大掌让其抚上她浑圆的肚腹,“这个小的,你就不要了呀。”
清甜的一句话,将惆怅全都冲淡,一时间温馨弥漫,所有的伤感都被她简单的化开,她总是能以轻巧的话语俘获他的心,那些无意间的话语却有着她单纯的执念,算不得动听,但却沁人心扉。
车辇徐徐晚归,载着她驶进那个巨大的牢笼,泥地上两条永无交集的车轱辘碾压的痕迹,绵延至远方,似无止境……
事出突然,根本来不及给叶习画和梅三青大张旗鼓的办喜事,可这一耽搁又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所以,在叶习画率兵出征的前一晚,大将军府张灯结彩,简单的置办了一场喜事,拜过天地,立下山盟海誓,两人就再也分不开。
连洞房都来不及入,梅三青便将收拾妥当的行装交托给随侍的亲兵,将叶习画送到门口,才在话别时,圣旨突然而来,众人忙跪地领旨,原来是皇帝御赐践行酒一壶,预祝叶小将军旗开得胜,耀天朝之威。
叶习画奉了旨意,虽然明知那不是真的皇命也只能假意谢恩,举杯y饮时,却被梅三青拉住,望向梅三青,见她也斟酒一杯端在手中。
“相公欠我一个洞房夜,这合卺酒却不能赖的。”梅三青笑意吟吟,也不在乎四周诧异的目光,邀自己的夫君共饮交杯酒。
叶习画亦笑的春风得意,同梅三青各执一杯酒,手擘相交饮尽杯中玉露。
却不知此一时彼此眼中的永恒转眼间即将烟消云散。
次日,叶蓉儿借口十五将至,打发府中一应大小去城郊的寺院礼佛上香去,只要出了同云城,自有她安排的护卫和暗麴谷护送他们到安全的地带,独梅三青收到梅相府的家书,命其回家一趟,梅三青毕竟是梅阔亲女,叶蓉儿料想梅阔也不会为难于她,也放心让她回家。
这个梅三青从小长大的梅相府,说实话真不如叶府来的亲切,就连自己父亲的居所她都嫌少进入,轻敲门扉,得到屋内人的轻许方才推门而入,梅三青抬眼睇上太师椅所坐之人时,顿时惊叫出声。
“哥,你还活着。”这一惊非同小可,但却有那么点欣慰,还活着就好。
梅谊和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算不上亲厚,但念在他假死身故时,她在他的灵堂为他跪地守灵三天三夜,保那灵堂上的长明灯不灭,如此真情他亦为之所动,所以也不忍眼睁睁的看着她送死。
“这里有颗解药,你服下方可保命。”梅谊也不太懂什么关怀体贴,口气淡漠的说完话便将一瓷瓶搁在身侧的案几之上。
什么意思?梅三青疑惑的望着梅谊,无缘无故干嘛给她解药,她中毒了?可她自己怎么都不知道。“大哥还是把话说明白,小妹我不懂。”
梅谊深深睨一眼秀颜绝丽的梅三青,劝慰道:“叶习画并不适合你,等阳炎成为我梅家天下时,到时候再为你择一驸马。”
梅三青不傻,梅谊的一席话中所透露的信息便是她梅家y意窃国,心顿时就凉了半截,再联想到手握重兵的叶家,那两家不就会势同水火,脚下忽感无力,不由往后倒退数步。
时至今日,他家的权势已经稳固,也再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改朝换代也只是迟早的事,所以梅谊也不隐瞒将事情大致说与梅三青听,对梅三青而言那是句句心惊,更加钦佩叶家上下,她梅家明明做了那样可恶的事,他们对她依旧亲和视为亲人,特别是叶蓉儿,她难道一点都没恨过她吗?那人未免也太过迟钝,胸怀太过宽广。
“为……为什么?”她梅家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富贵人家,这样的权势难道还不够吗?
“你问我?”梅谊反问,他哪里知道为什么,争权夺势对他而言就是理所当然,没有任何理由。
“那这解药是……”梅三青对这解药仍是不明所以,不问明白她决不服下去。
“你想想,我已经代替天子临朝,手握皇帝亲兵,父亲怎么会容许已到手的兵力落在叶家人身上,换作其他人还能为己所用,偏偏叶家人个个硬如顽石,父亲大人当然要除之而后快,昨夜里御赐的那壶酒里已下了毒,饮后三日必会暴毙身亡,叶习画一死,便可让我方亲信接手兵权。”他说的这样明白,她该懂了吧,要不是昨日回传消息的人告知梅三青也饮下毒酒,他也不会唤她回府。
梅三青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腿脚一软跌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平复心绪,等再回神时,梅谊已经不知所踪,她怔怔拿过案几上留下的瓷瓶,打开一看其中果然只有一粒解药,意念闪过,她已然有了决定。
当下梅三青若无其事的收拾了一点盘缠,不敢动用相府中的马匹,只好去市集,在成衣铺里换了一套男子衣衫,再去买了匹马,不敢耽搁出了北城门追赶叶习画而去。算算他离京还不到一日,而且二十万人肯定走不快,她快马加鞭定能追上,真庆幸在玉鼎时那小子有教她骑过马,要不此时还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然而梅三青虽然会骑马,但终究不太熟练,一路上磕磕碰碰倒也遭了不少罪。
暂时不说梅三青去追叶习画,单道叶蓉儿,自从遣走身边众亲属,一时间觉得府里冷清了不少,一夜薛索却不见梅三青回府,心里有些不安,忙差人去寻。
派出的人前脚刚走,梅阔带了御林军后脚便到,把将军府围了个水泄不通,梅阔带上人亲自入府,命人将叶蓉儿拿下,从来人一点不忌讳她皇后的身份,叶蓉儿心里就有数这帮人乃是梅阔的党羽。
点星和天哲哪里能容无名小卒对叶蓉儿无礼,将赶上前的人纷纷撂倒在地,梅阔此时已再无顾忌,竟出手欲置二人于死地,那二人忙出招相抗,虽不是梅阔对手,但叶蓉儿却退到一边从旁指导,指点二人如何出招如何闪避,倒和梅阔战的不相上下。
梅阔无意和二人纠缠,避一招,一个旋身闪到叶蓉儿身旁,伸手就要抓人,叶蓉儿有心要躲避,退得有些急,正巧梅阔抓着衣襟也不松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