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人全身冰凉,瑟瑟发抖,像只被惊吓到一样安静,沉默,叶涵衍只是微微用了一点力气,便把她禁锢在他的怀里。
“蓉儿,林风致教过的人不多,但也不少,其中不乏资质卓绝之人,可你为何这样笨?如果你肯多相信我一些,也许林樊桦琳就不用死了。”
是啊,她这样笨,费尽心思却还是救不了樊桦琳。师傅,你常说尽人事听天命,一切都不可强求,难道今天这样的结果是我强求所致吗?
“也许你说的对,真正害死樊桦琳的人是我,可是叶涵衍,樊桦琳死了,你的筹码没有了,我们的交易结束了。”
她慢慢的挣脱他的怀抱,慢慢的转身,清澄的眸子里此刻阴云密布,像夏日的湖泊,蔓延着无数的莲花,一叶一花无数轮回,偏偏没有了明媚。
他的心、突然痛了一下!
被她推开的双手握了又握,终究不甘的垂下来,像是要克制着一辈子的气力,他早该知道的,眼前的丫头就是枝头灵动的鸟,如何华美、娇俏,招人怜惜亦不可靠近半分,因为她会飞走!
“叶涵衍,这段时间多谢了,告辞!”
她往后退了一步,雪色的衣衫映着万重花海,可是他眼中能看到只有她眼中蕴含的水汽,将落未落的的一点晶莹,折射出她心底最深的伤痛,他眼底最惶恐的悲伤。
“还有,请你记住一点,你和我之间除了樊桦琳,还有血海之仇,我说过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但是我没有说过会忘记那些仇恨。”
她神色平静,平静到暗淡了一方明媚,眼中含着泪,却始终未落,只是隔着那一片水泽满是恨意的看着他。
这个人,她差一点就喜欢上的人,终究是要错过了。
现在想来她与他之间从一开始就没有所谓的纯粹,哪怕是爱慕。初相见,癸水阁闻香酒暖迷离的像梦境一样的画面里,他给她的除了温柔的假象,还有错骨之痛。最后的离别之极,石藤萝蔓层白嫩红之中,他给她锥心之痛。
她与他,果然一切都是错的!
“站住!”
看着她转身就走毫不留恋的背影,叶涵衍本能的厉声喊道,不能由她这样离去,这样的小鸟一旦飞出牢笼,他这一生就只能活在悔恨之中。
“我可以救她!”
叶蓉儿的脚步凝住,她回过身怔怔的看着他,这个人刚才说了什么?
他能救樊桦琳?他拿什么救她?舍了他这一身内力吗?
堂堂端王殿下,为了一个区区弱女子白白的做半生废人?
“我可以救她。天底下只有我能救她,你信吗?”
叶涵衍伸出手,白皙修长的手指微微的颤动着,隐藏着连她都能察觉到的惶恐,他的声音低沉、压制,和着风本该清逸悦耳但是传入她耳中却异常的凝重。
“过来,蓉儿!”
叶蓉儿站着没有动,只是默默的看着这个人,他是那样的好看,眉目俊朗,俊朗到摄人的地步,可是温文尔雅,眼角眉梢总是蕴着浅浅的笑意,不骄不纵,端方君子,可是从什么时候这人眼底有了这样的惶恐?师傅,这亦是我的错吗?!
“叶涵衍,我不欠你什么,你要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了,所以……结束吧。如果樊桦琳真的死了,我不会怪你,因为那不是你的错。你说的对,是我害死她的,是我的自以为是害死她,现在我要去找她了,我答应我师傅,不会叫樊桦琳一个人,如果她死了我要送很多人下去陪她,但是不包括你!”
如果这个人的改变也是她的错,那么这些错误便由她来修正,这个人天生贵胄,应该站在最高的地方俯瞰众生,享一世富贵,看三千繁华,不该将目光放在她这个平凡如尘埃的人身上。
叶涵衍的手一直悬着,**裸的,就像他现在的情绪,连他自己都知道有多卑微,可是那个他最在意的人却看不到。
叶蓉儿转身离去了,所以她不知道他的脸色比她身上那件由如意坊制作的雪灵衫还要白,她也不知道他悬在半空的手无力的垂下来的一刻,眼中泛起的是多么深刻的绝望。她唯一能感觉到的是身后急速而来的风声,然后她被人圈进一个微微的宽厚的怀里,她没有挣扎,只是沉默着听他说话。
“你去哪里找她?”
是啊,她去哪里找樊桦琳?最后一次相见还是在江南,还是在他安排的地方,现在她唯一能记住的就是樊桦琳眼中晦涩的笑意,可是现在呢?天下之大,她要去哪里寻她?
“我带你去找她好不好?”
叶蓉儿低低的一笑:“你?”
身后那人的声音低低的,温柔的,像水一样的答道:“我!”
多么干脆的回答,原来他连她最后一丝退路都斩断了,这样的准备是从一开始就谋划好的吧?可是一开始的时候他答应过自己什么?樊桦琳绝不会成为本王潜质你的棋子?!
“叶涵衍,你这个混蛋!”
这一次,她是真的怒了,扯开他的双手,回过身愤怒的看着他,精致的眉眼间燃着冰一样的火,烧着她心底最脆弱的部分。
“你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一开始就打定主意了是不是?”
叶涵衍眸色一暗,看着眼前的人,感觉她无法抑制的怒意,心底却突然不那么痛了,他没有想过要用林樊桦琳要挟她什么,他不过是比她早一些知道了一些事情而已,但是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怎么认为。良久之后才他轻声说了一个字。
“是!”
叶蓉儿咬着唇,突然挥手朝他扇了过来,这个混蛋怎么可以用一张温文尔雅,宛如江南烟雨的精致脸庞做这么言而无信的事情,他怎么可以辜负她的信任?信任!她口口声声说着不相信他,却原来早就信了吗?
叶涵衍伸手扼住她的手腕,他微热的手收紧,突然用力将她拉进,眉目上带着一丝决绝的说道:“你只有这一个弱点,我如何能不用?你要怪只能怪你自己,若是你多些心思,关注的人多一些,我何至于这么对林樊桦琳?”
叶蓉儿气的冷笑一声:“多关注些人,多些弱点叫你利用吗?!”
叶涵衍微微一笑,笑意泛起一丝无可奈何,像是在纵容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他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吻了一下,微热细致软到人的心底去的触觉着实吓着了叶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