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凉,青树垂藤,红莺黄鹂,没有普通府上的凄苦苍凉。假山之下,两影相依,红日染绿池,塘面漂着似翡翠的浮萍,还夹杂着窅然而去的残红。
司嘉年和叶蓉儿正坐在岸边垂钓,莲叶何田田,鱼儿嬉戏时泛起池上涟漪。
叶蓉儿看着满池菡萏,便吟道:“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一茎孤引绿,双影共分红。”
司嘉年听后,一把搂过叶蓉儿,说道:“看来我是那一茎孤引绿了。”
“哈哈,那你想分什么?”叶蓉儿调笑道。
司嘉年笑得颇有深意,道:“嗯,分一点点你晚上休息的时间怎么样?”
叶蓉儿一下子羞红了脸,道:“当然不行。”
那名侍司看着两人亲昵的身影,有些踌躇,不敢上前打扰。
司嘉年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一回首就看见有人盯着自己和叶蓉儿,他说:“出来吧。”
“参见三皇子。”那名侍司毕恭毕敬地说道。
司嘉年眯眼,他向来过目不忘,所以对侍司有些印象,便放松了警惕,说道:“什么事?”
“报告三皇子,刚刚有个女子强闯了司府,我们实在不好对一介女流动手,而且她还说,她是我们惹不起的人。”
叶蓉儿忍不住噗嗤一笑,道:“这个女子也是挺好玩的。”
司嘉年到没有开玩笑的心情,他道:“描述一下她的外表。”
那个侍司挠了挠头,说道:“是个挺漂亮的姑娘,就是一身江湖气息,让人不敢靠近。”
听完这个描述,司嘉年和叶蓉儿对视了一眼,叶蓉儿说道:“幸好你没有动她,此人应该是佑郡主。”
“佑郡主?小的岂不是失敬了,还请三皇子和王妃原谅。”侍司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此时空中飘来一道清丽女声,“无妨无妨,不知者无罪,但是王妃真是冰雪聪明。”
叶蓉儿抬首一看,佑郡主蹲在一颗粗壮树枝上俯视着自己,脸上的稚气称着朝阳,让人看了就心生欢喜。
佑郡主从树下跳下,开门见山地说:“上次在猎场没有和皇嫂比试成,实在是觉得很是遗憾,今日还有很多时间,不如我们比垂钓吧。”
叶蓉儿挺羡慕她能肆意行事,还记得没有嫁入宫闱之前,她也能随意运起轻功在天地间穿行,可是现在要顾及得太多太多,连被人侮辱都不能反抗。
“郡主好像很喜欢和我比试呢。”叶蓉儿笑道。
佑郡主哽了一下,好像确实是如此,可是她总不能说:我是嫉妒你把我哥哥的宠爱给夺走了,心里不平衡才来向叶蓉儿挑衅的吧。
佑郡主支支吾吾地道:“那个......我不就是看皇嫂无聊嘛,正巧我也是,所以找点事做。”
“这样啊,那么就开始吧,司嘉年你起来把位置让给郡主。”
司嘉年听着叶蓉儿的命令语气有些好笑,在她的脑门上轻弹了一下,说:“指使我很顺手啊。”
叶蓉儿有些无奈,司嘉年有时候孩子气起来真是难以相信。
佑郡主也挺诧异的,认识司嘉年这么多年头一次看见他撒娇的模样,也许自己不该和叶蓉儿较真的吧。
但是来都来了,总不能白跑一趟,行李都准备好了,蹭上几天在离开吧。
她在叶蓉儿身边坐下,调整了下鱼线,不知道她在线上安了个什么,然后就一派轻松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叶蓉儿看着佑郡主的动作,感觉有些好笑,看了她几眼后,然后转头继续看着水上的浮标。
司嘉年在叶蓉儿身后站了一会儿。
每次他要和她搭话之时,就被叶蓉儿用眼神阻止,理由就是岸上要是有说话声,会惊扰到鱼儿。
其实叶蓉儿也是个较真的主。
司嘉年实在觉得无聊,看着日头正晒,暑气逼人。他突然想到一事,便转身离开。
叶蓉儿笑了笑。
果然这世上就没几人可以同她比耐性了吧。
她可以一晚就站在夜风中,什么都不做,就静静地透过窗棂,看着那抹身影,然后斗转星斜,就这样过去了。
她算不清为他守着的这些日子,帮他挡了多少暗箭与刺杀。
当然,他也不用知道,本来就是她的职务罢了。
其实她那么宝贵青葱岁月就在漫长的守候里耗尽了。
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现在过得很好不是吗?
不知道司嘉年他刚刚去哪了。
佑郡主小憩醒来之后,发现叶蓉儿还是和她睡前看见的那般,端坐在那里,看着鱼线。
她颇为惊讶,叶蓉儿这耐力太惊人吧,难道不会有睡意吗?
她好奇,伸手在叶蓉儿的眼前晃了晃,结果被叶蓉儿速度极快地抓住。
“你睡醒了?”
“嗯,你难道不想睡吗?”佑郡主好奇道。
叶蓉儿浅笑:“我昨天休息得很好。”
有了司嘉年的陪伴,她就能一夜安眠,比平常的日子不知休息得好上多少。
“皇哥走了?”
“是啊,不知道去干嘛了。”
佑郡主没想到竟然可以和叶蓉儿像聊家常这般闲谈,两人低声说了半晌话,她就看见身后司嘉年捧着什么走了过来。
司嘉年有些神秘地偷偷站到叶蓉儿身后,对佑郡主做了个表情,暗示她不要告知叶蓉儿自己就在她身后。
叶蓉儿自然装做什么都不知晓,她也很好奇司嘉年刚刚是去哪了。
司嘉年拍了拍叶蓉儿的肩膀,在她耳边说道:“我回来了。”
叶蓉儿只好配合着演戏,吓得站起说:“司嘉年!”
司嘉年笑到捧腹。
叶蓉儿怔愣,头一次看见司嘉年笑得如此开心,就像个不懂世事的少年。
原来开心真的很简单。
司嘉年有只手一直背在身后,叶蓉儿指了指他那只手,挑了下眉。
司嘉年耸肩,伸出手来,把一个鹧鸪形的青铜斛给了叶蓉儿,里面乘着一碗莲子羹,叶蓉儿有些疑惑,怎么去那么久就是弄碗莲子羹回来?
佑郡主一看没有自己的份,就囔囔道:“皇兄你都不准备我的。”
司嘉年仿佛也才意识这个问题,就说:“我忘了。”
叶蓉儿听着佑郡主开始滔滔不绝教训司嘉年的样子,有些担忧地看了眼湖面,捕捉到司嘉年求救的眼神后,她才幽幽开口,道:“郡主,我们还在比赛。”
果然声音戛然而止。
叶蓉儿吃了几勺莲子羹,只是觉得味道淡了些,所以也没有出声夸赞。
司嘉年问道:“怎么样?”
“还不错,你要不要试试?”叶蓉儿接道。
司嘉年点头,此话正中他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