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夜里应了顾玄明,晨起后要去探望顾吟春,她心里记着这事儿,可是想到昨日下午的事情便挪不开步子,不过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这丞相府她还不熟悉,要找龙虎符,谈何容易?怎么也要在顾玄明面前卖个乖才是。
“我那屋里空堂堂的,你们倒是一大早就在二小姐外头聚着了,难不成我二妹院子里头有宝贝不成?”顾颂秋远远就见到院子外头挤满了人,谁都想进去讨好二小姐,毕竟二小姐才是老爷的掌上明珠,才是丞相府最有机会嫁入皇族的人。
人群里本来还有些嘈杂,见到顾颂秋来了顿时安静下来,众人低着头抿着嘴,不敢吱声,神色微有慌张,生怕落个不好的下场。
顾颂秋嘴角一条,嗤了声,“一个个的,见到我来了就变成哑巴了是吧,都什么时辰了,厨房里连点烟火气都没有,还在这儿杵着?”一个厉色,吓得几个年纪小的丫鬟连滚带爬去了厨房方向。
“花园里不用清扫了?还是该做的都做完了?”顾颂秋从人群中大步走到门前,里面听到细细碎碎的声音,顾吟春该是醒了,“你们都各自忙去,二妹房里人也不少,用不上你们。”抬手扣了扣门,神色淡定。
里头出来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昨日那个要被“处死”的玉烟,见到顾颂秋在外面站着,大惊失色,险些仰面倒下去,幸亏颂秋手快,一把拉住了她,“在丞相府里做事,这点规矩都不晓得?”
玉烟回过神来,赶忙抽出手,跪在地上,“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奴婢知道错了,还请大小姐放过奴婢!”顾颂秋不过说了两句,玉烟已然是这副模样,倒让她做了罪人。
先前老想不明白,就算玉烟是个胆小的,也不至于被两句话就吓唬成这样,现在看来,谁让人家是二小姐房里的?这顾吟春抬高踩低的本事也是不一般。
“你起来说话。”颂秋舒了口气,目光平静,“我都不曾与你说什么,你这副模样是做给谁看?玉烟,你胆子如此小,怕是不能在府里干事了吧,若是哪一日窜出个蛇虫鼠蚁的,是不是都能吓你半条命?”她对上玉烟满是惊恐的眸子,却将她看了个穿。
“不……不是……”玉烟咬着唇,哆嗦了半天才吐出几个字,“大小姐,玉烟不是那个意思,玉烟不怕,不怕大小姐……”本来自然是不怕的,可听得多了自然而然心生恐惧,也不知剁人手脚是真是假,玉烟跪在地上,不敢再出声。
顾颂秋见她那样子也懒得再吓唬她,“你出去吧,我来看看二妹。”她抬腿迈过门槛,身子停在玉烟身侧,“若是我听到了什么失实的话,可小心着点儿,丞相府里可不养闲人。”这下人嚼舌根子的毛病是该好好治治了,顾丞相这家里都管不妥当,还想治国?
玉烟跪在地上俯着头出去,顾颂秋从里头随手将门合了上,顾吟春的闺房比起她姐姐来要雅致不少,还挂了两幅书法,也不知是何人所作,颂秋目光扫过之处都打量得仔细。玉烟出了屋子,胆都吓破了,擦拭着额角的冷汗,慌了神。
只记得出来之前二小姐的话,“若是她来了,你就去请母亲。”这母亲并非颂秋与吟春的生母,顾颂秋是顾玄明的嫡妻所出,不过那嫡妻早就故去多年,现在顾玄明的夫人,金氏便是在颂秋生母之后所娶,并非二人生母,膝下育有一子,时龄七岁,顾丞相也算是老来得子。
说起金氏的性子,实在没什么性子可言,墙头草两边倒罢了,这两个女儿一个都不是她生的,说起来根本与她无关,可两人都称呼她一声母亲,顾玄明宠爱谁多一些,她也偏袒谁多些。眼看着顾吟春成了皇室中意的人,金氏为了儿子打算,也更亲近她多些。
玉烟到了金氏房里,金氏刚起身洗漱,只知道一大早颂秋气势汹汹地往吟春房里去了,便想着不妙,连妆容都不曾仔细整理,就带着侍女往吟春院子里去。
颂秋到屋里见到顾吟春倚在榻上,脸色不是很好,不过那双眼睛倒很清亮,“妹妹好些了?”帷幔撩开半边,颂秋就在凳上坐着,也不靠近。
“姐姐现在知道念及姐妹之情了?昨日推我下水的时候,可不见姐姐记得!”只觉得顾颂秋今天像是换了个人,连衣着打扮都和平日不同,莫非是撞邪了不成?
分明她清醒过来的时候,是顾吟春在死命将自己踹到水里,这姐妹二人,看来是不相上下,谁也容不下谁,“怕要不是我懂些水性,今日早就是孤魂野鬼,妹妹有平王殿下出手相救,我可没有。”语气中略有嘲讽之意,倒也不逃避将顾吟春推到水里的事实,只是她觉得顾颂秋的手段太过低劣了些,险些害了自己。
顾吟春眼神闪躲,“姐姐话里的意思,反倒是我想害姐姐的性命?”顾颂秋从前连看都懒得看自己一眼,就算见面也是恶言相向,如今的态度让顾吟春不禁胆寒起来,她从前的姐姐,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姐姐名声不好,经不起妹妹你这样的话。”自嘲一笑,“你可是名满魏都的才女,更该好好珍惜来来之不易的才名,难不成你也想体验一把我这满身骂名的滋味?”对付一个姑娘,她还是绰绰有余,大半个北赢都被她玩转在手,何况相府?
嫩黄色的衣裙更衬得那张脸百般娇艳,床榻上的吟春虚弱至极,语气倒倔强,“姐姐是什么滋味,妹妹,就不必知道了。”她咬着唇吐出最后几个字来,难道重生一次的努力都白白浪费了?难道顾颂秋从前都是装出来的?
那为何,为何她不继续装下去?不可能,顾吟春决不允许这样一个顾颂秋出现在外人面前,一定要毁了她,将本属于自己的都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