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秋心中却是一惊，听张大娘这话的意思，玉烟应该没有告诉她关于映红的事情，这全都是来源于张大娘自己的猜测。这才不过一日，张大娘竟然察觉出了映红的身份有异，观察力似乎有点太强了。

“奶娘看出了什么？”颂秋问。

“映红那丫头脚步极轻，应该是个会武功的，平时却刻意加重脚步。虽然看着憨憨的，实则是个精明的，刚刚你与我的相处的情景，连玉烟都惊讶了，她却不动声色。小姐，这人有问题。”

张大娘的分析句句在理，只是有着这样敏锐的观察力的人，竟然会只是一个奶娘吗？颂秋生疑。

“奶娘说的不错，映红确实不是一般人。”颂秋承认，“她的身份我暂时不能告诉奶娘，奶娘只需明白她暂时是友非敌。”

“暂时？”张大娘眉头皱起，语气低沉慎重，“小姐，这样的人在小姐身边会非常不利。”暂时的朋友还不如永远的敌人。

“奶娘，我现在没有自己的势力，很多事情需要用到她。”这也是为何颂秋因暗卫十三不满意映红之后，却还是留下她的原因。

张大娘总算明白颂秋为何会在短时间内改变这么多，原来是得人相助，“小姐，与虎谋皮，需得谨慎。”

颂秋点头，云澈可不是虎，是比虎更棘手的龙。她抬手抚上头上微凉的牡丹，一会那人见了恐怕更生气了，“奶娘，惹一个人生气了，该怎么办？”

张大娘以为颂秋是惹那个帮助她的人生气了，“看那人喜欢什么，送上去，心意到了，一般人也就揭过了。若是还生气，小姐就要警惕了。”

颂秋想了想，她对云澈的了解还真是半点没有，别说喜欢的东西了，就是不喜欢的也只知道他不喜欢谎言，不喜欢被欺骗。颂秋摇头，算了，见招拆招吧。

颂秋用过早膳之后，在张大娘的劝说下放弃了看书的打算，披上狐狸毛制成的披风，在玉烟与张大娘的陪同下在花园里散步消食。刚逛了不到一刻钟，就遇见了顾吟春。

“吟春见过姐姐。”顾吟春向颂秋行礼，起身之后看向颂秋身后的张大娘，故作好奇地问道：“这不是姐姐以前的张奶娘吗？不是说被姐姐赶到厨房了吗？”

颂秋却不准备回答她，朝玉烟示意一眼，玉烟连忙朝顾吟春躬身应道：“回二小姐的话，奶娘昨日已经回到小姐院中了。”

顾吟春见颂秋竟然让玉烟回答她，这是在轻视她。顾吟春的手紧紧攥住手中的丝帕，“姐姐这样做就对了，张奶娘毕竟从小就跟着姐姐的人，我们身为主子，也不能太让手下的下人寒心。”

颂秋似笑非笑地睹了顾吟春一眼，与玉琴站在一起的丫鬟她不认识，想来应该就是玉荷，“妹妹是在为玉烟担心？也是，玉烟毕竟跟了你一场，当初也是被我强行要到手里的，记得妹妹那时还挺不愿意的。”

“我是不愿意的。”顾吟春面露委屈，“玉烟在妹妹身边好多年，妹妹自然舍不得，可是既是姐姐要，妹妹自然愿意给。只是希望姐姐能好好对玉烟，她是一个可心的丫鬟。”

玉荷脸上露出嫉恨的神情，颂秋心中好笑，冷哼了一声，“既然妹妹舍不得，那还给你就是！我顾颂秋要什么丫鬟没有，非要你的丫鬟吗？”

顾吟春一僵，她自然不能带回玉烟，没了玉烟，谁替她通风报信，“姐姐说笑了。”

“我是不是说笑，妹妹心中清楚。我就问你一句，这丫鬟你今天要不要？若是要，立刻领走；若是不要，日后少在我面前说这些酸话！我顾颂秋以前是笨，现在可不敢再笨下去了，阎王爷啊，见过一次就够了！”

顾吟春哪里想到颂秋竟然会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竟会直接捅破那层纸，虽然她也不耐烦跟她做什么虚假的姐妹之情，但是她们如今可只是丞相府的小姐，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姐妹。

顾吟春面上露出惊慌，双眼微红，任谁一看都知道是在受欺负的样子，“姐姐，我们是姐妹。你忘记爹爹说过的话了吗？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请姐姐慎言。”

颂秋退后两步，拉开与顾吟春的距离，“该慎言的是妹妹你。你看看你那副哭丧的样子，不知道的人就会认为我欺负你了，这样的把戏你还没玩够！我可没工夫陪你玩！”

“姐姐！”顾吟春胸口激动地上下起伏，白皙的脸颊上两行清泪流出，她眼睛紧紧地盯着颂秋，樱唇紧咬，一副不畏强权、大义凌然的模样，“姐姐，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即使姐姐不喜我，但也要会爹爹想想，为丞相府想想。”

顾吟春玩什么把戏颂秋心中大致有数，她可不是一般的女子，隐忍这种东西不适合在面对顾吟春的时候用。颂秋仰天大笑，似乎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手捂着肚子，笑得十分开心。

顾吟春说营造出的气氛被颂秋一下子弄没了，顾吟春心中暗恨，只得收起眼中的泪水，“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颂秋瞬间停止笑声，用戏弄的眼神看着顾吟春，点上胭脂的嘴唇轻轻一勾，“让你不哭啊！你的哭戏我真的看够了！下次换个花样，我会给了银子的。”

“你……”顾吟春手指颤抖的指着颂秋，她竟然敢把她与街头卖艺之人相提并论，“姐姐，你我都是丞相府的小姐，你为何这般作贱与我！”

“蠢货！”早在顾吟春出现的时候，颂秋就猜到这周围定然有什么人在看，如今看来这看的人不止有云渺，或许还有云澈。

颂秋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她嘴角的笑意越发邪气，她抬手拔出头上的牡丹花扔在地上，“顾吟春，你就像牡丹花。”

“你……”顾吟春惊恐地看着顾吟春，前世颂秋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那个时候她身无寸缕被关在暗不见天日的囚牢里，颂秋在栅栏外笑着看着她，当着她的面用脚一点一点碾碎牡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