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凝儿心中一突,皇帝问这个作甚,却也不敢不答,沉吟片刻后道:“兴许是银子多吧!不过臣妾也说不准,天下都是皇上的,数都数不尽。”
“天下都是朕的?”皇帝闻言不由得大笑起来。
魏凝儿虽觉得莫名其妙,却也不敢说什么,直直的看着皇帝,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如此盯着朕作甚?”皇帝突然转过头看着她。
“皇上今日好生奇怪?”魏凝儿忍不住说道。
“哦,为何?”皇帝笑道。
“皇上,这天下自然是皇上的,是大清的,皇上为何发笑?”魏凝儿此时有些弄不懂皇帝的心思了。
“虽是如此说,可如今中饱私囊,不将朕,不将朝廷放在眼中的人比比皆是,朕欲给他们一个教训,却会伤筋动骨,影响到整个朝廷,整个大清。”皇帝说到此微微一顿,轻轻拍着她的头笑道:“算了,朕与你说这个作甚,你也不懂。”
“皇上说的是朝政,臣妾自然是不懂的。”魏凝儿应道,不过,即便懂,也是不懂的,后宫干政可是大忌。
“不过……朕心中苦闷却不知该与谁说!”皇帝叹息道,他本欲与皇后提起,可皇后如今还自顾自的伤神呢。
魏凝儿沉吟片刻后,笑道:“天下莫非王土,天下人,天下事皆是皇上的事,这天下的银子也是皇上的,皇上想给谁便给谁,若是有人惹了皇上不痛快,皇上不给他便是了。”
皇帝闻言,微微一顿,随即笑道:“凝儿说的有理,即便朕如今先给了他们,到时候朕也要他们一块块的吐出来。”
魏凝儿却不知该如何答话才好,心道,皇帝如今已坐拥天下,还要那么多的银子作甚?
“凝儿真是朕的福星,一句话便解了朕多日来的疑惑。”皇帝却十分高兴。
“皇上,臣妾听说皇上的国库装满了银子,皇上还要那么多的银子作甚?若皇上将天下的银子都装进了国库,那老百姓不是什么都不剩了!”魏凝儿也曾过了许多年的穷苦日子,深知老百姓们的苦楚,曾经她与额娘便是没银子,险些被饿死。
“你还真是傻气,朕要那么多的银子作甚?可如今做什么都得要银子,赈灾,作战,没银子可不成,朕与你说你也不懂,朕的国库里如今却是不剩多少了,不然也不必着急想要收回各省所欠下的钱粮!”皇帝说罢,见魏凝儿正呆呆的看着他,不由得笑了。
魏凝儿心中甚为诧异,皇帝为何总说她不懂呢?其实这些事儿,只怕后宫中的众位嫔妃皆是懂的,只因碍于后宫不得干政的祖宗规矩,从未有人敢多言罢了。
宫中能在朝政上给皇帝提出建议的只怕只有太后与皇后了,其余诸人,谁敢多言,还是装作不懂为好。
从碧桐书院出来后,魏凝儿还有些弄不懂皇帝今日究竟是何意,无缘无故的为何与她说这些,有道是君心难测,她总算是体会到了。
“小主,小易子派人来禀,富察夫人进宫了!”就在她还满心疑惑时,冰若在她耳边低声道。
“若研进宫了!”魏凝儿惊呼一声,随即便往前跑。
“小主您慢点跑,小心别摔着!”冰若等人立即追了上去。
就在此时,皇帝也从碧桐书院门口走了出来,先前他本欲与魏凝儿一道离去,却一时想起一些事来,便让魏凝儿先行离开。
“吴书来,回头让人送些岭南新进的荔枝给令嫔!”皇帝看着魏凝儿往外头跑,那欢呼雀跃的样子让他的心情也忍不住也跟着喜悦起来,近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皇上,令嫔娘娘似乎不大喜欢吃荔枝,奴才瞧着那新鲜的水蜜桃倒是讨喜!”吴书来恭声笑道。
“嗯,都给她送过去!”皇帝微微颔首。
魏凝儿一路狂奔到了碧水云天,便见若研坐在椅子上,脸色似乎有些难看,而上首的皇后也是一脸凝重,魏凝儿见情形不对,随即收敛笑容,走了进去。
“嫔妾恭请娘娘金安!”魏凝儿行了个万福。
“令嫔娘娘吉祥!”若研也立即站起身来。
“凝儿来了,坐吧!”皇后笑着抬了抬手。
“谢娘娘!”魏凝儿谢了恩,这才瞧着若研,对她眨了眨眼,坐到了她身边。
“若研,往后要好好的管着傅恒,不能任由他的性子来,好好的京城他不愿留,竟然想领兵去剿灭土司,真是胆大妄为,越发不让本宫省心了!”皇后沉声说道。
“是,臣妾定会叮嘱傅恒!”若研恭声应道,心中却更为担忧,若是傅恒听她的也罢,可如今……她连见傅恒一面都难啊,又如何劝他。
“嗯,本宫也有些乏了,你与凝儿许久未见了,去她那儿说说话吧!”皇后脸上露出了疲惫之色。
“是,臣妾告退!”若研立即站起身来。
魏凝儿也紧跟着告退了。
“出了何事?怎么你与皇后娘娘皆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刚刚出了碧水云天,魏凝儿便问道。
“都是傅恒闹的,今儿个竟然跟皇上请旨要去四川剿灭叛乱的土司,虽然皇上未曾应允,但皇后娘娘得知此事急火攻心,把我宣进宫来训斥了一番。”若研眼眶微红,有些委屈的说道。
魏凝儿闻言,片刻才道:“你别往心里去,皇后娘娘心疼傅恒,自然急了些,其实……你们也无需太担忧,傅恒是有真本事的人,如今日渐位高权重,但他毕竟还年轻,难以服众,朝中重臣难免会因为他是皇后娘娘的胞弟而私下议论,不满者也大有人在,傅恒不过是想借机展露实力,堵住悠悠之口罢了,即便此次不去,下次依旧会去,大清是在马背上得的江山,有战功更能服众,更何况……雏鹰终有展翅高飞的那一日,何不顺其自然。”
若研定定的看着魏凝儿,此时此刻,她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何傅恒总是对魏凝儿念念不忘,不……是从不曾忘记一刻,那是因为,魏凝儿才是懂他的人。
“怎如此看着我?”魏凝儿握着她的手笑道。
“凝儿,你此番话让我茅塞顿开,也让我明白应该如何对傅恒!”若研有些感激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