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整个角斗场狼藉一片。断垣残壁突显破败凄惨之景况。
本还完整的大型角斗场,瞬间就变成了一个缺了角的簸箕。
那巨大的岩石垒成的铜墙铁壁,在幽神的大刀阔斧的砍伐下,一度支离破碎,不成样子。
下方学生们乱成一锅粥。来不及逃生的,或者跑错方向的学生,统统被压在石头下面。一时间整个地界都变成了人间地狱,崩飞的碎石与巨石齐齐朝人们身上砸来,鲜血流了一地,胳膊腿分离,碎成一地,要么错位骨折,耷拉在断岩上,无法行动,趴在地上哭天喊地。这场面实在太多,南西冷无力挽救他们其中任何一个。
他把那一幅幅惨象看在眼里,心里惊恐的几乎忘记呼吸。那些受惊的同学都还会逃跑,尖叫,而他,吓得几乎站立着都困难,双腿发抖。这场景怎能是一个惨字能够形容。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遇到这种事情。他觉得以前看电视剧里的那种血腥程度,还不及这里的万分之一残酷。
“天哪!我该怎么办啊?”
他惊慌地望着四周围,眼珠暴突,双手抱着脑袋,捂住耳朵,汗如雨下。他不敢去听周围轰隆四起的倒塌声响,还有那大片大片的砰砰啪啪碰撞在一起的惨烈声音。满眼都是石灰粉末,狼烟阵阵,双腿犹如系上了一个千斤坠一样,抬不起来。不一会儿,他整个人就淹没在了一片粉尘中。
“咳咳,噗!呼!呼!”
在一片碎石和粉尘中,他整个人都变得灰头土脸的。黑色的头发上蒙了一层白粉,眼睛,睫毛,脸蛋,嘴唇,还有粉系套装也变成了灰系。粉尘粘在皮肤上,掺着汗水变成泥浆,敷在身上异常瘙痒,还有他吸进去的大颗粒灰尘,擦刮的整个喉咙似乎都要冒火,鼻子也堵住了一半,呼吸越来越困难,嗓子眼里更是塞满了粉尘,干巴巴的,口水都没有一滴。
“啊!咳咳!太难受了!”
咳的眼睛里都冒出水来,现如今他也不敢睁着眼睛了。刚刚有不少的粉尘顺着他眯着的眼缝喷射进眼睛里。如果现在再睁眼,那眼珠肯定马上就会被水泥封死。
“救命……咳咳!有谁……咳咳!救救……我!”
本还想着斯修雅拉能帮帮他,可那家伙一看见暗巫及暗夜幽谷里的大部队人马就杀了过去。完全没有想过他的安危。把他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
不知道该说他是幸运还是倒霉了。他所在的这个位置虽然没有被大石头砸中,但却糟了粉尘的殃。地下有一堆一堆的碎石块在他脚边滚来滚去。他成了瞎子,已经辨别不了方向。
现在朝哪个方向走才安全呢?
哪个方向都不安全。虽然他睁不开眼睛,但是脚边不时滚来的碎石却能让他判断出大概。应该说他身边,四面八方都有墙壁倒塌。他已经错过了最佳的逃跑时机。就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跑。可是,当时他却没有料到现场会变成这么惨。他也没有料到,那个男人竟然这么强,短短十秒钟的时间,已经将整个角斗场摧毁大半。
“咳!啊——!”
终于轮到他站着的这块墙壁传来巨大的开裂声响。他只感觉脚下一倾,地动山摇,他的整个世界都被颠覆了!
“啊——!”
尖叫,撕破喉咙的尖叫。这是危急时刻所能爆发的最原始的求生本能,双手不由自主地胡乱乱抓,以期能寻到根救命稻草。他很想飞,但是不行。他没有力气。烟虫暂时不足以提供给他高飞的能量。
……
“诶!?”
久久没有落地,迟来的安全感涌上心头。他突然被一双手牢牢地抓住手臂。整个人更是一头栽倒进一个坚硬的怀抱里。
“是谁?”
心里疑惑,没来由变得安静下来。他一时还无法睁开眼睛去看他是谁。眼珠子里有粉尘,咯的眼球生疼。他伸手紧紧抓住这个人后腰上的衣服,摸到一片丝滑的布料,凉凉的。
“你是……”
此时,南西冷双脚离地,悬在半空,对救他的这个人更是好奇不已。
那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提着他的腰,越飞越高。
“喂?”
南西冷心里生疑。这人不说话,他眼睛又睁不开,心里怪忐忑的。
这人究竟是谁啊?他使劲抓着他的衣服,几乎是用了要撕破那件衣服的劲道,但依然没有撕破他身上的衣服。他更加好奇他是谁了。他不记得记忆中有谁有这种气质,凛冽冷静,沉稳又强硬。
两人似乎已经飞了很高的样子。确实很高了。南西冷感觉身下凉凉的,有冷风过境。鼻子里的空气也变得通透清凉了。周围也没有那么多的粉尘了。不过厮杀声依然存在。他猛地一惊。现在不是沉迷获救的喜悦中的时候,他应该去帮助他们抵御侵略才对。可是,他的实力只有小学生程度啊!你能让他干什么呢?救人是不可能的,甚至自救都是不可能的。想到此,他难过不已。
“喂,你是谁啊?可以放下我了。你去帮他们吧,能救多少算多少,帮帮他们。”
南西冷对这个救了自己的男人说道。
男人没有回应,也没有其他动作。
“喂!”
南西冷带着疑问的口吻又喊了一句。
“你……你想怎样啊?你究竟是谁?”
这人莫不是根木头?想着,他干脆使劲挤挤眼睛,并胡乱揉了揉,想让自己早点获得可视的能力,看清楚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胡乱揉眼睛的手被强硬地拿开。一双透着刺骨冰寒的手把他的手压了下去。那双手上毫无温度,纤细似骨。在接触到南西冷温热甚至滚烫的掌心的瞬间,似乎被烫了一下,赶紧放手。南西冷却因为好奇一下子捉住了那只手,没有叫他逃开。
“你的手?”
这太诡异了!他从来没见过有人有这样的体温。在他的想象里,只有一种人有这种体温,那就是——鬼!
鬼?啊!难道……南西冷心里快速地想象着,忽觉自己似乎接触到了什么真相。
鬼?难道他是……
他的双手不由自主顺着身边人的衣服,摸到肩膀,然后脖子,再到脸颊,然后就要接触到眼睛,那细长的眼睫却扎了他的手指。
“你是南柯对不对?”
他脱口而出,眼睛此时也已经能微微睁开一条极小的缝隙。不过看物品还是不清晰,非常模糊,他只能感知到面前一片黑乎乎的。
当他说完他的名字,明显感觉身边的人身上僵硬了一瞬,微顿身体。
“啊!真的是你!”
南西冷一时间激动不已。简直可以说要热泪盈眶了。他猛地一把将身边的人抱住。酣畅淋漓地哭了起来。
“天哪!想不到你做鬼也不放过……?不,做鬼也忘不……也不忘救我啊啊啊啊!你真是世纪好基友啊!你这朋友我没白交。小伙伴,真是委屈你了!你放心,等我安全了,我就去找你的尸身,然后把你带回地球,落叶归根,荣归故里安葬。我一定每年清明节都去给你上香,给你烧纸钱。对了,你是打算埋在西方还是东方啊,如果你选择埋在西方,那就不需要烧纸钱了。我每年会给你送一束花。不过,我觉得你还是选择埋在东方比较好,这样我还能给你烧个充气娃娃过去,要什么都能给你烧什么,各色物品任你挑选,绝对不带重……喂,你别掐我呀!别调皮!”
因为这一泡泪水,南西冷冲刷干净了眼球上的石灰。如今,他的眼球就像是在4s店里做过保养一样,干净的发亮,亮的发光,光的闪晶晶。仅仅只是一时他还无法完全睁开眼睛视物,那痛感还在,而且视网膜还存在短暂的模糊感,一时对焦困难,看眼前的人都是重影的。
“你瞧。我对你不薄吧!诺我已经许好了。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南西冷笑嘻嘻地望着眼前的人。他的眼睛很快就适应了环境,重新恢复视力。他有理由相信眼前的人是鬼,但又有点忐忑,因为这个人的眼神一点也不像鬼,倒像是一个正在深思熟虑,跟自己铆着一股子劲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的人。他在想什么?
南西冷张张嘴,想做进一步的了解,斟酌着要用何种语气才不至于激怒对方。他想问的是,你到底是人还是鬼啊。
但他还没开口,话头就被眼前人掐走。
他终于开口说话了。说的正是他要问的问题。
“西冷,我不是鬼。正如你所见,我其实是一名暗巫。”
“正如我所见?”南西冷一时反应迟钝,惊异道。“我什么时候也没有看出来你是个暗巫呀!你是不是太高估我的眼力价了?”
“好吧,不说这些。你总是有办法让人生气。”
南柯无力地嘟囔一声,表示自己真是太高估他的智商了。原以为他会和自己一样,想不到他的档次还是太低。
恍惚了一会儿,两人都在寻找着接下来的说辞。
突然,南西冷猛然意识到,他们刚刚的聊天记录里涉及到一个可怕的词汇。这个词汇正是如今他痛苦的根源。
暗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