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凡叹道:“我自小最讨厌那些诗啊词啊的,你们能不能别拽文了.“
正谈话间,突然听到楼上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紧接着又是一阵“咔嚓”--“当啷”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碎裂了。不多一会,有个伙计连滚带爬地从楼上下来,边跑边高喊:“杀人了……”在他身后,传来掌柜老贾的哭天抢地的哀嚎声。
众宾客听到这话头皮发炸、胆裂魂飞,几个胆小的已经涌向了大门,老贾却奔下楼来,命人关了大门,不准放一人出去。
“老贾,你这是做什么?”
宾客纷纷抱怨。
“众位恩客见谅,刚才我上楼去,发现内人被人刺死在床前,但余温犹在,料想那贼人仍在这天福楼中,因此在警察局的人来之前,各位还不能离开。”
老贾一边抹泪一边差店伙计去请警察局的杨队长前来。
不多时,杨照天便带着一队人赶到了天福楼。去楼上勘察了一番后,发现老贾的老婆刘氏仰面躺在血泊中,胸口插了一把匕首,直没到刀柄,显然是流血过多而亡。奇怪的是在她的面部却覆着一面支离破碎的镜子。地上还有两排血脚印,只是血印到了门口就消失了。杨照天数了数天福楼中的客人,大约有数十人之多,若是一个一个审问过去,恐怕就是审到天黑也审不完。更何况这些这客商中不乏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时间拖的久了,只怕不但查不出真相,还要得罪人,他一时间犯了难。
有个白胡子老头巍巍颤颤地自云舒身边走过,身子一个趔趄,几乎跌倒。云舒一把扶住了老头的手,老头连声道谢之后,又向老贾说道:“老板,老朽想上茅房,行个方便吧。”
众宾客也纷纷求情:“这么大把年纪的老人家,你就放人家去吧。”
老贾料想这老头也不会是凶手,便对杨照天说道:“不如就放这位老爹去吧。”
杨照天手一挥,两个警员就去开门。老头正朝门口走去,云舒几步上前,一把攥住了老头的手,沉声道:“恐怕你还不能离开。”
老头吃了一惊,众人也纷纷议论。云舒一把扯下了他下颌的假须和头上的假发。又拿起桌上的一杯酒泼在他脸上,用抹布在他脸上胡乱地擦了一番,几秒钟后,那“老头”便现了原形,原来他一脸的沟沟壑壑全是画的,本尊竟是个三旬年纪的瘌痢头。
杨照天一声令下,瘌痢头立刻被按倒在地上。
众人皆拍手称奇,杨照天双眉一皱,向云舒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他是假扮的老头?”
云舒微微一笑:“其实他扮的倒有九成像,只是他自作聪明,故意在我身边假作摔倒……”
他抓起瘌痢头的手,高高举起:“试问有哪个耄耋之年的老人,会有这样一双光洁修长的手。”
“血,血……”
瘌痢头倒地之后,一位眼尖的客人发现了瘌痢头鞋底的血渍。
众人又发出一片惊呼。杨照天一把抓起瘌痢头的脚,果然发现他的鞋底有一片干涸的血迹,当下冷笑数声,说道:“原来你就是杀害刘氏的真凶。”
不料那瘌痢头闻听此言,连声喊冤。
云舒沉吟道:“此人虽然可疑,但未见得一定是凶手。”
杨照天朝云舒打量了一番,冷笑道:“他若不是凶手,为何要伪装自己?”
千千自人群中走出,语声肯定地说道:“因为他是个惯偷。”
奕凡怕千千得罪杨照天,不住扯她的衣袖,但千千似不解其意,并未理会。
众人皆转目望去,见千千只是个年轻少女,对她的话都不甚信服。
“这位姑娘,你说这瘌痢头是个惯偷,你可有什么证据?”
杨照天心中暗暗称奇,嘴上仍是不服输。
“此人相貌奇丑,脸上的皮肤也是凹凸不平,唯有那一双手,细皮嫩肉,食指与中指又特别瘦长,想来是为了便于夹取刻意保养练习。再者,他惯于易容,也是为了掩人耳目,能为偷盗之事做足准备的,定是惯偷。方才他被人识穿之后,右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显然赃物就放在他胸口的内袋里。”
千千一字一句,有条不紊地说道。
杨照天将信将疑,一把撕开瘌痢头的外衣,果然从他的内袋里掏出两个溜金镯子。
老贾定睛一看,叫出声来:“这副镯子正是上个月我老婆生日的时候我送给她的,上面纹有龙凤呈祥的图案,是在‘天宝’银楼所铸。”
云舒轻摇折扇,笑而不语。方才千千所言正是他心中所想,他实在未料到千千看似纤纤弱质,却是心思缜密,秀外惠中。
杨照天轻咳了一声:“照这样看来,此人应该是偷窃之时被刘氏发现,因而杀人灭口。只可惜他不够谨慎,慌乱之中踩到了刘氏的血迹。”
他正为自己“合情”、“合理”的推断自鸣得意时,千千却道:“在榕城,偷窃之罪最多剁指枷示,但是杀人却是要判绞刑的。此事还是要查个清楚为好。”
云舒也接口说道:“如果杨队长不介意,可否带我们去案发现场看看,或许能找出一丝蛛丝马迹。”
“啰嗦,现在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好查的。来人,把癞痢头带走。”
杨照天恼羞成怒地说。两名狱警一把抓着瘌痢头的背心,直把他往门外拖。
“冤枉啊,冤枉啊,我没有杀人,没有杀人……”
癞痢头深知进了警察局,不死也要脱层皮,他一边嘶叫,一边死死地抓住门框。杨照天双眉一扬,大步上去,一脚踏在他的手上,只听“咔嚓”一声,瘌痢头的手指齐齐折断。他嚎叫了几声,手从门框处松了,那两个狱警便把他拖了出去。
”收队!“杨照天一声令下,那些警员们便大步流星跟着他往门外走去。
“杨队长!“
云舒几步上前,拦在杨照天的身前。
”你想干什么?“
杨照天冷眼瞧他,有意无意地拍了拍腰上的佩枪。
云舒并不畏惧,走近他身旁,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杨照天的脸色立刻变了,他上下打量云舒,沉默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这么执着,我就姑且给你一个机会。不过为了不‘破坏现场’,你只能在门口查看,不准进入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