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病房,来到走廊,
很宽敞,很安静。
也是,vip病房么。
悬挂在走廊上方的电子钟上显示,此时是11月3日下午3点。
“11月3日,‘我’竟然已经死了七天了。”
霍先清楚的记得,出事那天是27日晚上11点多。
根据魏潇的记忆,穿过走廊,一路辗转,从楼侧最边上一个狭小的楼道来到了停尸间。
顶着一张魏潇的脸,所以一路走来倒也没人阻拦。
按下指纹,停尸间的电子闸门缓缓开启,
一瞬间,福尔马林那种令人反感的味道再次扑面而来。
当然,反感只是对于霍先而言,至于魏潇的身体,倒还很适应。
这就有点像那种心里喊着“不要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真香”们一样。
站在门口,望着面前一排排的白布和分列在两侧的停尸柜,霍先深呼了一口气。
说实话,还是很紧张的,
毕竟,那具尸体曾今属于自己,
就像是那些刚出嫁的新媳妇第一次回娘家一样。
停尸柜的门面上标有死者的姓名和死亡日期,所以,霍先很快便找到了自己的尸体。
“姓名:霍先。”
“死亡日期:18年10月28日凌晨00点13分。”
望着尸体信息,霍先微微驻足,
随后,开门取尸。
“咔嚓”
舱门开启,卷带着一团白气滚滚袭来。
拉动扶手,载放尸体的担架被顺势抽出。
虽然在魏潇的记忆里,霍先已经隐隐约约见过了自己的尸体,但当他亲自前来时,却又是另外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整个尸体并不像平常看到的那样苍白无血色,而是通体发黑,
淤积在身体表层的血液已经凝固,将尸体涨得浮肿,就像给尸体穿上了一件铁青色的紧身衣。
四肢和身躯已然变形,体内的骨骼早就摔得碎裂不堪,一些尖利的骨茬直接穿透皮肤,将整个躯体戳得面目全非。
后脑勺已经完全扁平,虽然已经经过了初步处理,但依稀间还是能看到碎颅边缘漫溢出的血浆。
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突在眼眶外面,就像两颗布满血丝的臭鸡蛋。
霍先总算释然。
怪不得,
怪不得呢,
当时怎么也闭不上眼睛,
这可是,真正的死不瞑目啊。
望着自己这具惨不忍睹的尸身,霍先本能地感到了一丝亲切,
就像是人死后的头七,魂归故里一样。
但,
又很愤怒,
胸腔内仿佛燃起一团滚烫的烈焰,
狂躁至极。
伸出手来,缓缓地抚摸着自己尸体的脸颊,手指间黑气缭绕,一根骨爪不由自主地从他的食指上缓缓伸出。
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那个女人!
要不是她,霍先怎么可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是,虽然现在他的‘魂’还活着,
可是,
他的身体,
他的名誉,
他的生活,
全部都被毁了!
霍先怒瞋着双眼,眼中血色弥漫,
随即,他望向了另一边的停尸柜。
“姓名:令念心。”
“死亡时间:18年10月28日凌晨00点01分。”
就是她,就是这个女人!
“哐!”
霍先猛然掀开停尸柜,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不锈钢制的把手竟然直接被拧到扭曲!
“嘭!”
承载着令念心尸体的担架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而她的尸体也顺势滚到了一边。
但不得不说,她的身材,真的很完美。
即使是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僵硬的尸体,却仍然倍具诱惑。
霍先慢慢地蹲在了她的身边,
仔细地打量着令念心赤裸的尸体,
指尖的骨爪轻轻地划过了她的每一寸肌肤。
真的,
好生气呢。
不由得,霍先将骨爪抵在了令念心的喉咙上。
可是,他并没有刺进去。
因为,与此同时,他看到了令念心脖颈上的刀口。
“呼!”
霍先闭上眼睛,缓缓地吐出了一口闷气,愤怒的内心已然平静了大半。
所以说,真是就是她害了自己吗?并不见得。
就算是,此时此刻在这里鞭尸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已经死了,而自己,却以另外一种身份继续活着。
死了?活着?
不对!
霍先猛然睁开双眼,脑海中突然间浮现出了当天晚上的场景。
现在仔细想来,当时实在是太过于诡异了。
一个已经自杀却还想杀死自己的人,和一个被抹了脖子却在镜子里呼救的人。
她们两个,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虽然,她们两个长着一样的面孔,
可是,谁又曾见过镜里镜外呈现出两个完全不同情景的状况!
一定是有什么脏东西在作祟,而这个东西,并不一定就是眼前的女人。
是镜子?对,一定是那面镜子有问题。
在很久以前,霍先就听老一辈的人说过有关于镜鬼的传说,说它能乱人视听,控人心智。
可是那时候,谁还会真正在意这些。
但现在,不一样了。
如此说来,这个女人,也只是一个可怜的受害者。
指尖骨爪轻轻地划过令念心那冰冷的脸颊,随后又站起身来,望向了自己的尸体,一股强烈的渴望从他心中诞生。
他要找到这个真正的罪魁祸首,
还自己和这个无辜的女人,
一个交代。
重新将两具尸体放回停尸柜后,霍先转身离开了停尸房。
然而,他并不知道,自从他进入停尸房,就一直有个黑影在暗处偷偷窥视着,直到他离开。
按照原路返回病房,刚一推开门,一个人一下子扑到了霍先的身上。
“哇潇潇,你总算是活过来了!”
微卷的头发,明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以及一口锃亮的大白牙。
他长着一张帅气的面孔,却有着一个让人难以启齿的名字:
郝书博。
好叔伯?也不知道他父母是怎么想的。
在他身后,徐闻多一如既往露出一副贱贱的笑容,即使他不耍贱,他的笑容也会将他出卖。
徐闻多的身旁是黎歌,一个高冷男神。
当然,这并不是他故意装出来的,而是他这人本来就这样,即使遇到天塌地陷,也总是能保持一颗绝对冷静的头脑,和一张一成不变的脸。
俗称:面瘫。
当然,这也是作为一名优秀的法医应该具备的心理素质。
由于魏潇记忆的影响,霍先对于他们这三个室友倒是没有产生什么排斥感。
再说,霍先和他们三人的年龄其实也差不多大,
同龄人与同龄人之间,还是很容易产生亲近感的。
“刚才听老师说你恢复意识的时候,我和贱多差点从课堂上蹦起来,这不,还没下课我们三个就跑过来看你了。”
郝书博的话还是那么多。
“去去去,谁特么和你一块蹦起来了,要争宠自己去,别带上我!”
徐闻多朝着郝书博翻了个白眼,转身走到了病床前,一屁股坐了上去,当蹦床玩了起来。
黎歌就不会像他们两个一样耍怪宝了。
直径走到霍先面前,用右手无名指推了推眼镜鼻梁,淡淡地问道:“恢复得怎么样了?”
“好得差不多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想现在就办理出院,一周没回学校,已经落下太多功课了。”霍先应道。
其实他是想早点去1404。
三人倒也没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因为魏潇,本来就是个勤奋好学的学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