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的时候,本来以为很早了,因为还有事情还要去,没想到师太比她起得更早,正在外面扫地,树叶已经全部凋落,观里也没有什么树叶可扫,可师太还是和从前一样不敢懈怠,每日早晨起来以打扫开始了一天要做的事情,日复一日,已经成为了习惯,如果哪一天少做了一件事,那么觉得今天的修为欠缺了,就算有再多的明日也补不回来。
余梦烟看了看师太,莫约六十多岁,体态显瘦,面色倒是还好,清淡平静的日子里在精神上展现得淋漓尽致,步子轻盈缓慢,可做事情一点也不觉得烦累,从未耽误做下一件事情。看来心境已经静到心如止水的地步了吧。
见着余梦烟在一旁一直看着她,师太停了下来,缓缓的走到余梦烟的面前,双手合十道。
“姑娘昨晚入观,今日这是要去哪里?”
“多谢师太留宿,还未请教师太法号,余梦烟在此有礼了。”余梦烟回了礼道。
“贫尼静尘,姑娘多礼了。”
“梦烟想去京城探友,昨晚到此已晚,故借观一宿,与师太有一面之缘,再次相见如故,果真是静中入水,不染纤尘。”
“姑娘真是慧言,贫尼惭愧了。事情赶早不赶巧,姑娘早些去吧。”
“那梦烟就此告辞了。”
余梦烟双手合十行了礼道。
望着余梦烟离去,静尘师太不禁叹了一声道。
“世间莫说情缘巧,不顾天上人间寄思渺,红尘易落不问伤心处,拂尘难拿忘却杯中物,个中缘由,唯已能参透,妙!妙!妙!”
静安观里的还是和从前一样,每逢春节过后都会有很多赶考的书生来到这里,现在虽看不到热闹,慢慢的就会人多起来,可是师太却一点也不着急,不烦躁,人多人少,观里都能保持得很干净。
余梦烟走到观前的拱桥旁,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有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野里。那不是钟离粟吗?不觉好奇的走过去,那天街上相逢,一起讨论了琴音的技艺,还未开始讨论,冯玉他们就突然来了,这刚过完年,怎么有时间来这里,难道是等待其他书生的到来,一起谈古论今?
琴瑟桃花映面红,曲终不识君愁容。
流水无声送花去。
望眼去,皆是笑意乐东风。
静安观外花似雨,家中溪水尚叮咚。
问道天尊是何故。
属难应,八仙都为好景去。
可惜啊,可惜,花未始开君未来,却到季节独徘徊,恐春到时花依旧,花却不知为谁开。
余梦烟想了一下,这不是她曾经吟的一首词句吗?如今再吟时却是这样别扭,可惜之谈却为荒谬,春到自然花开,不为阴晴不为风,只为花开一季盛华容。
“那日见你似闷闷不乐,如今再见时,你却是叹别人,书中之词不可轻信,大功未成需得努力。”
余梦烟浅笑着走过去说道。
回头,钟离粟闻着声音看去,见是余梦烟朝着他走过来,在怀疑是自己在梦中吗?偏偏身姿,如风朝着他吹拂,顿时激昂澎湃,不能自已。
“是你,烟儿。”
钟离粟一点也不掩饰倾慕的目光,投射出一道温柔的光芒,他渴望得到余梦烟的回应,渴望梦中的情节能够成真。
“书生好不客气!”
余梦烟不怒自威的语气猛然的将钟离粟打回了现实,忙得赶紧道歉。
“情不自禁,还望海涵。”钟离粟连忙说道,“上次相逢,梦烟姑娘琴艺超群,依稀绕耳,每每回想时就如同再次听到天籁之音,当日匆忙,还未请教,实属遗憾。”
“只烦心之事不依不饶,恰借一处倾诉,就此而已,还请谅解,公子琴艺自不输在下,谦虚了。”余梦烟虽嘴里说着客套话,心里却很不满刚才钟离粟吟她过去的词句,也不知他有何用意,这大冷天又是大过年的,不在家里待着,来这静安观做什么,难道真是闲的?不参加科考了?放弃了?
“梦烟姑娘巧言,离粟自愧不如,不知在此再次相见,可属缘分?”
缘分?余梦烟现在听到这两个字眼,一阵苦笑,此生最怕的就是缘分二字,今日居然有人与她说起,真是荒谬。
“与你才几面之缘,何谈缘分?如是此,公子与人的缘分可真是数不胜数。”
面对余梦烟的嘲笑,钟离粟心惊胆战,寻思着自己刚才是说错话了,拱手行礼道。
“还请梦烟姑娘宽恕,是离粟狂妄了。”
余梦烟可是没有心情与钟离粟在这里理论,本来应该早就去了,奈何是自己分心了,看了钟离粟一眼转身离开了。留得钟离粟站在那里伤心的看着她渐行渐远的倩影。本是想要与余梦烟好好聊聊天的,哪知今天的心情不被允许,昨天跟着她的身影来到此地,看来是他做错了。
再次来到城门前的那棵大树旁看看情况,不知今天能否顺利进城,如果周硕明这时在她的身旁就好了,他肯定会想出顺利进城的办法。想了一下,找了地方换了一身男装,坐在一旁等着机会进城,以前周硕明想的办法的借别人运输的马车混进去,看看今天能不能遇到这样好的机遇。
抱着行李坐在地上靠着大树望着一群群行人进出城门,快到了中午,终于暖和了一些,有些犯困时远远看到一辆运输的柴火的马车缓缓走过来,瞬间清醒,高兴朝着马车走过去,与农夫好生商量了一番之后,给了农夫开的价钱才同意她躲在柴堆里。
听着外面的盘问,余梦烟淡定自若,丝毫不紧张,她想反正进过几次大牢,这次要是倒霉的话她认了。
不过还好,没有失望,她顺利的进城去了。农夫倒是实诚,将她带到一个无人的地方才叫她出来。余梦烟从柴堆里爬出来,抖落了身上的柴草,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很是高兴的冲农夫笑了笑,再次给了一些银两以作答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