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淳心下一惊,暗道:“原来他就是郭云璞,久闻他大名,听说他会打毒砂掌,甚是了得。只是这毒砂掌虽然厉害,也有利弊,习练之人大多活不过五六十岁。”想着冲着道人拱了拱手,说道:“道长,咱们是比试拳脚还是兵刃?”道人说道:“咱们拳脚上见输赢。”
二人拉好架势,往前一凑,周淳知他掌上带毒,不敢与他双手相碰,闪展腾挪,施展轻身功夫与道人周旋,斗了二十几合,周淳落在下风,被毒龙道人逼的步步后退,退去退来,退到陶钧与魏青面前,道人猛地‘双鬼拍门’,双手齐伸,向周淳前心打来,周淳忙闪身躲避,道人双掌击空,身子向前探出,忽见对面大汉魏青左步跨出,将身子向前一撞,正碰到郭云璞的双手上,只听砰的一声响,反将郭云璞震退几步,好不容易拿桩站稳。
郭云璞叫道:“你们两人打贫道一个么?”魏青喝道:“这一场我来接,周大哥稍歇,我来会会这放毒的贼道。”说着挥动双掌向郭云璞打去,郭云璞见他不惧毒掌,料定他练过横练功夫,当即展开腾挪闪展的小巧身法,一味游斗,倏忽之间,双方斗了二十七八个回合,魏青徒然大喝一声,使了个‘懶龙双探爪’,双手正抓在道人的手腕之上,手掌使力往外一翻,只听咔吧两声轻响,已将道人的双手撅断,魏青双手使劲一放,将道人身子向观战的吕宪明抛了过去,吕宪明哪有防备,眼看二人便要撞在一起,吕宪明身旁坐着的蓝脸大汉将左臂张开,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正按在郭云璞的背上,轻轻的将人托住,低头一瞧,道人早已疼得昏死过去。
只气得蓝脸大汉哇哇大叫,探臂膀捏崩簧,将肋下这口红毛宝刀擎在手中,用刀尖一点魏青面门,喝道:“好一个猛汉,敢下重手伤人,我今日要看看你有多少斤两!”魏青一瞧对面这位,和自己个头不差,腰粗项圆,显得十分雄壮,便问道:“对面的大汉通名再战!”蓝脸大汉叫道:“我人称野人熊,名叫姚开江,我乃是天下第一刀红云禅师门下的大弟子,你取兵刃吧。”魏青闻听来人是红云禅师的弟子,不由暗暗吃惊,心道:“此人原来是姚法通的弟子,想必十分难斗。”心生三分惧意,表面并不显露,回身取过自己的青铜锤,说道:“我也是剑客门徒,且看你厉害还是我厉害。”
言罢,二人往前一凑,魏青双锤‘双贯耳’,呼的一声,奔姚开江双太阳左右夹击,姚开江见他来势凶猛,侧身一闪,突一刀劈出,魏青顺着刀势,脚跟一旋,右手锤砸向刀身。那知姚开江的刀法与众不同,快的出奇,看他够奔中路,刀到中途改为下盘,魏青一锤砸空,敌人刀尖已戳向膝盖,大吃一惊,左足腾地飞起,倒退三步。
魏青自打出世以来未遇如此劲敌,当下将双锤旋风急舞,呼呼挟风,威力煞是惊人。姚开江将师门闪手刀法展开,每一招都快如闪电,招招连环。浑身上下如同被一片银光护住,时不时还在刀光之中发掌击敌,双方都是有攻有守,在方圆之地,斗得非常激烈,几乎每一招都是硬打硬拼,只看的观战众人眼花缭乱。两人辗转攻拒,斗到三十来个回合,一旁的周淳也看出来,姚开江使用的是十二式滚手刀法,刀刃滚滚似雪,魏青占不到丝毫便宜,招数已渐渐散乱。
就在二人要分出强弱之际,院墙上翻身跳下几个人,这几人全是乞丐打扮,发髻蓬乱,一脸渍泥,身上的衣服油滋麻滑。当中的一个乞丐,四十五六岁的年纪,身量矮小,其貌不扬,短头发一寸余长,长头发起缕子,挽了一个疙瘩鬏,面黄饥瘦,一脸的油泥,燕尾黄胡须,身穿一件脏破的大夹衣服,下身穿的袜子泥皮一样,足下破鞋一双,神似病夫一般,手中拎着一根铁棍,长约三尺有余,鸭蛋粗细,越往上越细,好像铁通条一样,乃是纯钢打造。
魏青正与姚开江打得不可开交,用余光看见几个乞丐的身影,心下大喜,暗想:“此人一到,也不惧你什么红云禅师的大弟子了!”就见这病夫乞丐来到二人面前喝道:“罢斗吧,野人熊,叫花子来会会你。”姚开江闻言抽身跳出战圈,看花子貌不惊人,喝道:“哪来的叫花子,给老子滚到一边去,小心让我宝刀碰着。”病夫笑道:“我便是为你这头野人熊来的,与你争斗之人乃是我师弟,适才见你有些一点门道,怪不得他不是你的对手,只可惜你这禅门刀法还未学全,你我分个胜负如何?”
姚开江是个浑人,又极为好斗,闻言哪里耐得住,撇下魏青挥动红毛宝刀向病夫面门便砍,那病夫斜身闪开宝刀,右手抡起手中的铁棍,对准野人熊左边太阳穴就打,挂动风声,十分迅捷。野人熊久经大敌,一看铁棍打到,并不慌忙,往右一斜身,红毛宝刀斜着往病夫右臂划去,病夫抽回右臂,野人熊一翻腕子,红毛宝刀从病夫的右肩上往上挑,招来得好快。病夫左肩一闪,往后一纵身,“唰”的一下子纵起足有五尺,二人你来我往,一场殊死搏斗。
姚开江所使乃是师门所传十二式滚手刀法,刀招又快有狠,连绵不断。病夫呢,舞动这一根细铁棍,倏上倏下,忽左忽右,变化莫测,铁棍到处,直指野人熊的罩门要害。姚开江不敢大意,将一身绝技悉数施展出来,刚猛中透着狠辣。那病夫更是身形轻快,招术圆熟,吞吐撒放,撤步抽身,都犀锐非常。二人这一争斗,真好似云中龙遇到雾中龙,上山虎遇见了下山虎。
斗到三四十合,胜负分出来,病夫用了招‘神龙抖甲’,将铁棍在掌中一颤,顿时一根化为十数条向野人熊点来,虚中带实,实中有虚,姚开江不知如何破解,只是用手中红毛宝刀横着向上一撩,哪知这一下竟然撩了个空,被铁棍在胸口轻轻一点,一触即收,姚开江也不在意,自持有金钟罩护体,别说被这铁棍点一下,就是被刀剑扎上,也伤不了他分毫,他岂知病夫打穴的厉害,病夫手中这如同通条般的铁棍乃是一条闭穴镢,他有隔衣认穴之法,闭穴镢正点在姚开江两**之间的膻中穴上,就这轻轻一点,便将姚开江三十年苦练的金钟罩给破去。姚开江待要近身动手,忽觉胸口发蒙,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出来,头一晕栽倒于地,人事不省。
一旁的花花太岁吕宪明一瞧,自己得以仰仗的两座靠山,一个双手折断,另一个吐血昏迷,哪里还坐得住,将手中团扇向前一挥,叫道:“弟兄们,别看着,打东西吧,一起上。”他带来的人多,此时各拉兵刃,往上一冲,将陶钧、周淳、魏青、鹿鹤二童团团围住,那几个乞丐见势也加入战团。
吕宪明的党羽,最厉害便是野人熊姚开江,其次是毒龙道人郭云璞,这二人都受了重伤,余者并无出奇的本领,威镇乾坤一枝花王玉儿、八手箭严梦生、回头追命萧武、江猪魏七、水蛇魏八五人被几个乞丐抵住,二道童会斗小方朔神偷吴霄和粉牡丹穿云燕子柳雄飞,三魔五花蜂崔天寿被陶钧刺了一剑,趴在地上起不来身,病夫一条铁棍打得郭云璞的三个徒弟鬼哭神嚎,魏青深知擒贼擒王的道理,早把吕宪明打倒在地,一脚将人踩住,喝道:“再要动手,魏爷一脚把这杂碎踩炸。”这些人一瞧主家被擒,顿时没了斗志,各持兵器停手罢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就见魏青用手指着众贼喝道:“你们这群乌合之众,要是日后再让魏爷在金坛县城看见你们,魏爷要你们的狗命,快滚。”众贼也顾不上吕宪明,互相搀扶,走的一个不剩。只有被魏青踩在脚下的吕宪明,趴在地上,嘴里扯着哭腔道:“大汉爷爷,饶了我吧,再踩肚子就要炸了,你高抬贵足松松脚吧。”魏青冲着那个病夫说道:“师兄,这人为祸一方,除之后快,就交给你了。”病夫笑道:“好,我来费费事,木鸡,把他扛着,咱们走。”说着来至魏青身前,小声对魏青言语几句,用铁棍在吕宪明的背后一杵,那吕宪明登时动弹不得,过来两个乞丐,拿出个布口袋将人往里一装,抗在肩头,由病夫带领着往院外走去。
陶钧上前想要挽留,魏青拉住他说道:“这便是本门大师兄神乞车卫,那几个小乞丐是他的五个弟子,木鸡、虞舜农、黄人瑜、黄人龙、林秋水,人称扬州五丐。大师兄和师傅一个脾气,你挽留不住的,我本绝不是那野人熊的对手,若不是大师兄现身,此次约斗结果如何实难预料。”陶钧、周淳听说此病夫便是大名鼎鼎的神乞车卫,暗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魏青转身对周淳说道:“周大哥,我师兄到此可是为了你的事而来,他是扬州城乞丐中的皇帝,耳目众多,已打听出镖银落在青螺山铁佛寺中,特来通知醉侠。”周淳闻听镖银落在铁佛寺中,真好似万丈高楼一脚蹬空,扬子江心断缆崩舟。这正是:赶走豺狼入虎口,青螺山下起风云。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