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薛蟒早将皮鞭拿在手中,只等师傅发令,便是一顿皮鞭,只打得司徒平就地翻滚,便在此时耿龙姑报来,说粉面佛俞德在外边求见,许飞娘领着柳燕娘出去待客,留下薛蟒继续折磨司徒平,许飞娘三个弟子中,只有耿龙姑尚存良知,见司徒平被薛蟒打的皮开肉绽,心下也是不忍,又无可奈何,退出几步,闭目不忍再睹。
薛蟒越打越起兴,索性把外衣甩掉,穿着贴身夹靠,双手轮换,皮鞭如雨点般落在司徒平的身上,不时还用脚猛踹司徒平的要害。司徒平只好护住要紧部位,在地上乱滚躲避,司徒平心中暗道:“我司徒平堂堂六尺男儿,后母留我一口气在,只为更恶毒的折磨我,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我会被折磨而死,我要活着,要活着,我跟你拼了!”
此时正巧宝剑压在身下,他点开绷簧,右手握紧剑柄,倏然一个‘鲤鱼打挺’,身子折起,暴喝一声,宝剑由上至下一个‘高祖斩蛇’挥向薛蟒,薛蟒见他暴起也是一怔,跟着司徒平的宝剑斜着向他上盘劈来,慌忙用手中皮鞭格挡,司徒平这口剑非是寻常之物,名曰湛卢,乃是当年岳武穆的佩剑,切金削玉,剁铁如泥,是下五门镇门五宝之冠,一条皮鞭哪里挡得住,如同刀削纸片一般,薛蟒再要躲避已然不及,只听噗的一声响,薛蟒的一颗怪头已然落地,还连着半截肩膀,死相极其难看。
司徒平被溅得满脸是血,人也愣住,他原未想将薛蟒致死,只是怒极暴发,此时错手杀了人,也慌了神,心道:“这回活不了啦,快些逃吧,要是让后母知道,非杀了我不可。”心念打定,转身越墙而去,一旁的耿龙姑听见司徒平一声喊喝,刚将双眼睁开,薛蟒的一颗怪头已滚在脚下,她被吓的眼前一黑,等到司徒平越墙走后,方才回过神,惨叫一声,将前院的人引来,许飞娘一生无子嗣,疼爱薛蟒有如亲生,眼见薛蟒惨死,眼前一黑,若非柳燕娘搀扶,险些坐倒在地,半晌才缓过来,叫道:“好个畜生,从小养到大,养了个祸患,今日不杀了他,我誓不为人,你们几个给我分头去追,追到小畜生格杀勿论。”说着摇摇晃晃朝东北方向追了出去,其余三人分头朝不同方向追去。
不表旁人,单说千手娘子耿龙姑,往正南追而来,这姑婆岭山高林密,天色慢慢暗下来,约莫跑出十余里路,忽见司徒平坐在路边一块大石上喘歇。要知司徒平又渴又饿,浑身的伤钻心般疼痛,实在没有力气再跑下去,眼见耿龙姑追来,司徒平手按大石站起身来,耿龙姑喝道:“司徒平你好狠的手段,师傅口谕,见了你格杀勿论,你受死吧。”司徒平见她孤身一人,两行清泪滚落,说道:“耿师姐,我实无心伤他,你看看我这一身的伤痕,再不逃就要被他们活活折磨死,能否放我一条生路,日后我必以死相报。”
耿龙姑闻言面现犹豫之色,司徒平又说道:“这里山高林密,没有第三个人知晓,师姐求你啦。”耿龙姑看了看司徒平,咬了咬口中的银牙,说道:“你往哪里去?”司徒平说道:“我去何处都比这里强之百倍,师姐,同门之中只有你一人有怜悯之心,求求你啦!”耿龙姑说道:“师弟,你去吧,不过听我说一句,我从小就跟着师傅,师傅对我不错,你和她是上代人的恩怨,希望你此去,隐姓埋名,万万不要再与她相见。”司徒平闻言悲喜交加,哭道:“师姐,我答应你,我司徒平手下不杀姓许之人。”耿龙姑闻言头也不回扬长而去,不一时消失在夜幕之中。她如何回禀许飞娘?许飞娘如何被俞德说动,一起赶往铁佛寺此处不表。
且说司徒平,他是书中一个重要人物,借着茫茫夜色下了姑婆岭,连夜疾行,先找了个僻静之处,将身上的伤简单处理一番,心道:“天下之大竟无我司徒平容身之处,该去哪里?二叔、三叔为人不正,不能去投靠,父亲身前对自己说起,生母乃是佛卷洞老尼坐下二弟子,有一位至友在云霞山上参修,是个出家尼姑,法名优昙,此尼佛法高深,为人正派,侠肝义胆,是中六门了不起的高人。日后如果自己有难,可去投靠她。自己已无处投奔,何不去寻神尼庇护。”想罢打定主意往苏州城外云霞山而来。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非只一日来至云霞山下,只见这座大山,高有百仞,快到山巅处一片云霞笼罩,煞是壮观。司徒平不知佛卷洞所在,只得四下打听,有樵夫指引他方向,遥见佛卷洞便在山顶,是半人工半天然,连着几件房舍,司徒平登上高山,山势崎岖,走过几道山叉,佛卷洞已离的不远,眼前雾气升腾,仔细一瞧,前面不远处,石坳之中积累出一片水潭,水底涌起一个个水泡,微风过处,将那些水泡吹破,变成无数圆圈,向四外散去,水面上热气缭绕,竟是一泓温泉。
司徒平眼见这片清泉,心道:“多日劳乏,蓬头垢面,正好借这热泉稍做梳洗,免得禅尼见笑。”想罢来到泉水前,准备宽腰解带,倏然只听水雾深处有一女子的声音说道:“大胆的狂徒,不知这是什么所在么?”这一声吓得司徒平一惊,慌忙转身,将衣服重新穿着整齐,说道:“姑娘,在下是过路人,见此地有一片热水,想来梳洗一番,岂料姑娘在此,冒失之处还望海涵。”
只听又有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壮士,小女子与舍妹在此处浆洗衣物,适才是我妹子警示于你,不当之处,还望担待!”司徒平闻言缓缓转过头来,只见从水雾之中,缓步走来两个容华绝代的少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