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瞒老父夜探坟包山 报前仇血涤鬼王寨 一
作者:碧游宫主人      更新:2019-10-03 23:26      字数:2631

前文正说道老侠客赛判儿李宁,发觉金蝉不在店房,不由得大怒,周淳、李善闻讯赶来,见到床上躺着的是店小二,也是一怔,忙问道:“伙计,你怎么在这,我兄弟他人呢?”店小二吓得面无人色,说道:“三位客官息怒,昨晚,小的夜里上茅房,正碰见小公子起夜,他眉飞色舞的,对我说要去给老爷子去买点东西,不想惊动几位,见我身材、体态和他长得差不多,想让我做他个替身,逼着我将他的衣服换上,进屋不许点灯,也不许声张,扪被大睡,等他回来自会来换我,我闻言怎能同意,小公子却说,他是鬼王寨的寨主,如果我不同意,他就烧了我们的店房,将小的耳朵割了去,我不敢不从,故而安他吩咐去做,求几位寨主手下留情,放过小人吧,小人上有高堂,下有幼子,全家就指着我一个人呢!”

李老侠闻言大怒,喝道:“无知的竖子,他有多大的胆子,坐井观天,他岂知辛辰子的厉害,何况昨日听那喽啰说,鬼王都芒也在山上,此人残暴凶恶,臭名昭著,落在他手中还有个好嘛,看我不将他吊起来打。”周淳、李善也是满面羞红,心道:“金蝉呀金蝉,你有多大的胆子,太过的胡闹了,那都芒就连五位老庄主皆让他三分,何况是你,他树大根深,乃是昆仑教教主的顶门大弟子,那昆仑教教徒遍布天下,棺材岭乃是江南最大的两处贼窑之一五位老人家早想将他连根拔除,无奈时机不对,不敢投鼠忌器,你在人家都芒面前又算的了什么,当真是凶多吉少!”二人见三爷发怒忙劝道:“您老人家息怒,先寻他回来再说。”李宁深知厉害,也不敢多耽搁,三人匆忙付了店账,周淳又赏了店小二银子,爷儿仨出离招商店,上马一路狂奔。

不一时到了棺材岭下,过了一片黑压压的树林,前面便是坟包山,只见坟包山上隐隐有火光闪动,三人料定是有事发生,慌忙将坐骑催开,翻蹄亮掌,正当要进树林之际,忽见前方人影一晃,身法极快,犹如一条黑线。三爷以为是山眼细作,叫了一声:“追!”一拍马屁股,放开了脚力,爷仨儿追下来,闯进树林,这片树林甚是茂密,猛一抬头,吓了三人一跳,当中乃是一株数人合抱的老树,离地三丈的枝丫上吊着一个人,满脸尘土,不是旁人,正是昨夜失踪的神童子金蝉。金蝉见来人乃是老父与二位兄长,羞愧并加,喃喃道:“爹爹,孩儿知罪,望您老原谅,您先将我放下再训斥吧,孩儿在这吊了半天啦。”

李宁见他如此光景,心下也是又气又怜,忙命周淳上去将绳索割断,把金蝉放在地上,金蝉挣扎多时未能站起身,周淳、李善帮着活动胳膊、大小腿,半晌金蝉才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子,来到李宁面前,用手撑住双膝跪倒,李宁中年才得金蝉,爱若掌上珍宝,顶着怕歪了,含着怕化,平时锦衣玉食,十分娇宠,本来一肚子的火气,想好好收拾一通,此时见他如此狼狈,一肚子的火气早已消散,双手将金蝉扶起,问道:“还不将经过从实讲来,更待何时?”

金蝉口打嗨声,将昨夜的遭遇讲说一遍,原来昨夜小金蝉骗过天伦和二位兄长,也没去马号牵马,生怕惊动旁人,心中盘算反正此处离鬼王寨不过几十里路程,还经得住走嘛!当即施展陆地飞腾之法,脚尖着地,磕膝盖一拱,腰儿一伸劲,直奔棺材岭而去。行十数里,缓了口气,又往前奔走。不一时借着朦朦月色只见前方隐隐山林,仔细观看,前边陡壁山崖,峻岭高峰,少侠心中暗道:“此处山口必有喽兵把守,不如不走出口,攀崖而上。”

当即绕到山背后,手脚并用向上攀了多时,越过两道栅栏,面前现出一座黄土墙来,高有丈余,少侠拧身上墙,左胳膊肘挎墙头向内观瞧,大寨中黑乎乎的,鸦雀无声。小侠客从兜囊中取出一块问路石,向下一掷,只听叭哒一声,石子落地,等了片刻,里边并无动静,将两腿往里一顺,跃墙而下。取路够奔中平大寨,寻至聚义大厅前,只见里边四五对挂灯照耀如同白昼,少侠心道:“好大名声的鬼王寨,在小少爷看来不过如此,上山进寨如履平地。”书中交代,他哪里知道山中五步一哨十步一岗,若在平时上山哪有这般的容易,如今轻而易举,只因山中发生变故所致。

金蝉借助着一片假山石掩住身形,抬头往聚义分赃大厅内观瞧,只见厅前一张虎皮金交椅,上面半躺半坐着一位老者,但见此老,头如麦斗,五短身材,往脸上观瞧,年近七旬的年纪,一脸褶皱,两道环儿绞的苍眉,一双鬼眼借着灯火放出两道碧光来,秤砣鼻子,火盆嘴,一部花白胡须,身披翠竹色大氅,左肋下悬着一口宝剑,绿鲨鱼皮鞘,黄绒穗头,黄绒挽手,真金饰件。东西两廊下,高高矮矮,胖胖瘦瘦,俱是绿林打扮,约有数十人。厅前空地上埋着一根三丈高的木桩,木桩上下各有两排铁环,上边的铁环是吊发髻用的,下边的铁环是用来锁脚裸的。

此刻木桩上吊着一个大汉,只见他双脚悬空离地二尺,下面点着一块火盆,里边红通通的烧着火炭。这大汉半身赤裸,脑袋微垂,双眼紧闭,由头至脚浑身是鲜血,身上横七竖八的,划着一道道的刀痕,鲜血混着汗水往下直流。大汉身前站着一个女子,长得十分妖艳,年纪不及三旬,上身穿桃红色紧身小袄,下身穿葱心绿水裤,腰扎粉色汗巾,高挽美人髻,满头珠翠,一张瓜子脸一丝血色全无,手中颤颤抖抖持着一口小片刀,刀口上满是血迹。

金蝉不看便罢,一瞧此景不由得大惊失色,木桩上绑的正是白日里与自己老父一场鏖战的大寨主辛辰子,只听那正中具坐的大头老者呵斥道:“好一条汉子,疼晕过去也不叫一声,再用凉水泼醒,老夫倒要看看,他有几根硬骨头,凌波,怎么啦,心疼下不去手,我可数着呢,割不够三千六百刀,其余的你来替他受么?”这喊声如同鬼叫一般,不仅吓得女子一惊,也听得金蝉脊背生寒。

再看,一旁有喽啰拿来一瓢凉水,往辛辰子头上一浇,辛辰子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缓醒过来,立刻觉得脚面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灼热,疼得身子借劲向上一蹦,脸上五官扭曲,双目怒视着大头老者,嘴一张,吐出一口血痰来,骂道:“老鬼,有种你便给我来个痛快的,何必为难一个女人,算什么好汉,辛爷爷不服你。”老者闻言,狞笑道:“你如今是我阶下囚,老夫不让你受尽千刀万剐之苦,怎忍心将你致死,你让老夫在岭下城隍庙内,当了二十几日的井底之蛙,今晚我也让你尝尝这上下不能的滋味,等你的双脚被火烤熟后,老夫割下来就着酒将它给餐了。”说完转头环视在场的众人,说道:“一会你们每人饮他一口血,吃他一口肉,谁要是不够,下水尿泡任你们挑,谁若是不从就和他一般下场!”听得在场众人三伏天起了一身冷痱子,李金蝉闻言一阵阵的反胃,山上小风一吹,鼻中闻到阵阵肉被烤焦的糊味,心中骂道:“哪来的老魔鬼,简直不是人,就算辛辰子与你有仇,拿刀一杀不就完了,干嘛这般的折磨,也不知这个老魔鬼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