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听见身后恶风不善,当即大叫一声,身子向外一侧,右手‘回风拂柳’,展食、中二指,钳尾一扬,一振腕子,将三棱枪尖当做甩手箭使用,口中喝道:“着!”脱手而出。商壮身子重心向前,见一道寒光够奔面前,忙矮身形一仰头,却未能躲开,枪尖正钉在眉缵正中,疼得商壮惨呼一声,往后一退身,枪尖就势落下,鲜血呲出一尺多远,犹如小孩溺尿一般。金蝉这枪尖,乃是百炼精钢,专打金钟罩,横练也蔽不住,鲜血往外一喷,商壮的十三太保横练之功便被破去,顿时眼前发黑,脑袋发昏,身体乱晃,撒手狼牙棒落地,翻身栽倒,不省人事。
金蝉俯身将枪头拾起,也不理会商壮,用手点指北面战船说道:“我饶他性命,换人再战。”这可激怒了太湖群雄,喽啰们驾快船登上战船,将商壮抢回,余珣姑等人围拢观看,商壮眉心仅是一个红点,众人也知金蝉手下留情,要是使出十成的力道,早将商壮的头骨穿透,便是如此,商壮一身横练也保不住,只气得群雄钢牙咬碎,恨入骨髓。早有玉美人褚玲过船来斗金蝉。
金蝉正在得意之时,见小船送了一位少妇,别看年过三旬,长得依旧美艳,双手擎着一对亮银护手钩,只见妇人来到面前也不多言,左手向前用月牙鹅眉枝够奔金蝉二目便刺,金蝉见钩来的甚疾,赶紧把身形一闪,用双剑往月牙鹅眉枝上一搭,褚玲赶紧抽回,双手钩左右连环,不离金蝉的脖颈。金蝉留神观看褚玲这一对护手钩的招数,精奇绝伦、神鬼莫测,暗道:“这也就是我,换一位早就甘败下风。”
二人动手一招紧似一招,可称得起棋逢对手。二十回合一过,金蝉渐渐落在下风,南边大船上的紫云姑令贤看出兄弟堪堪不敌,急忙来到马玄子近前说道:“前辈,我师弟不是那妇人的对手,小女子不才愿借剑与她一会!”马玄子刚要答言,一旁的虎头禅师顾绥章念道:“弥陀佛,齐小姐,你稍安勿躁,老僧愿尽绵薄之力,去解燃眉之急!”令贤也久闻禅师大名,知他一对虎头鱼鳞刀,五式五虎断门刀法驰名苏州,忙还礼道:“多谢禅师出手相助!”虎头禅师顾绥章说道:“姑娘太客气了,若不是令弟出手相救,我等早死多时了。”
说罢纵至小船,由南向北送。小船离战船相隔不足一丈,纵身飞上大战船。老禅师一声断喝:“住手,玉美人,老僧今日要双刀会会你的七十五式五瓣梅花双钩。”褚玲闻言跳出战圈,见是虎头禅师不由得冲冲大怒,骂道:“老和尚,十余年前我险遭你那妹夫的暗算,依着我早就将你投进太湖喂鱼,如今你又来送死不成!”虎头禅师闻言笑道:“哈哈,老僧六十余岁的老人了,早已风烛残年,被你们赶出太湖,害得有家难奔,有国难投,老僧今日是受你家老岛主之邀故土重游,不想又被你们几个宵小所困,来来来,老僧虎头鱼鳞刀要洗当年之耻。”说罢一按刀把顶碰簧,将自己一对虎头鱼鳞刀亮将出来,真是寒光灼灼,冷气侵人,禅师把刀鞘子往背后一别,便要和褚玲动手。
猛听得船板‘啪嗒’一响,纵上一个丑妇来,手托一条杯口粗细的丧门螺丝棍,正是赛无盐母大虫余珣姑,但见她快步来到顾绥章面前,将大棍一抖说道:“和尚,手下败将,我会会你,不论你或嬴或输,老婆子都放你出太湖,只是要给你留点记号!”说着将手中丧门螺丝棍照定和尚搂头便打,这条丧门螺丝棍六十二斤半重,专克上年纪的老英雄,老禅师一对宝刀怎忍心磕碰,使出小巧之艺,摘、截、撕、捋,招架相还,余珣姑泼风八打,不留半点情面,恨不能一棍将禅师废命,二人斗了三十个回合,老禅师银髯乱飘,毕竟是年迈之人,热汗往下直流,衣衫湿透,喘息不止,气力不敌。
一旁的褚玲见师姐占足上风,摆动双钩复来取金蝉,金蝉双剑奋起,却无论如何也摆脱不得。北面大船上,神医马玄子眼见战局吃紧,作势欲过去替换。齐小姐心道:“对方尚有万丈分水兽叶连城、大力神商弘、金蜂许飞娘三人未出手,更何况还有二位岛主,剑客身份,若要临阵,我等想要活着出太湖势必登天还难。”
便在此时,只见由打苏州城方向驶来一只快船,船头站定一个女子,船尾两个丫鬟操着船,这艘快船乘风破浪,如飞似箭一般,眨眼来至战船附近,那女子对灵贤喊道:“三妹,不必担心,愚姐在此,何人敢为难于你。”灵贤一见此人来至,心中却是喜忧参半。
但见那女子命丫鬟将船靠近中央战船,两船相聚一丈五六尺,双足轻点船板,已纵至大战船之上。冲着余珣姑说道:“母大虫,今日在此为难我的一群弟妹子侄,难道你不晓得苏州归云庄的厉害么?我既已出头你还敢阻拦?”余珣姑与褚玲见有人登船,不由得跳出战圈回身观看,但见面前这女子,三十上下的年纪,五短身材,细腰乍臂,身穿月白缎对襟小褂,右肋下佩带着一口宝刀,刀长近四尺,乃是墨沙鱼皮刀鞘,真金饰件,黄挽手,杏黄的带子勒着刀把,外罩大红缎子斗篷,头上月白布绢帕罩头,往脸上观看瓜子脸,一对秀目,两道眉毛被一道赤红贯穿,鼻如玉柱,唇似涂朱,右手按着刀把儿,左手提着一把拂尘。
等余珣姑认出来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头发根根竖起,脊背中冒了一阵凉风,往后倒退了数步。冲口叫道:“毒手罗刹,你敢到太湖来滋事!”来人冷笑道:“太湖是大清国的地界,又不是你一家所有,我为何不能来?余珣姑,既然我已在此,还希望你知晓进退,放他们尽早回去吧!”余珣姑青着脸说道:“易静,便是泥人也要三分土性,先来问问老婆子手中的铁棍答不答应!”来人闻言脸色一变说道:“以礼相待你不听嘛,十年前你带着二猛到我归云庄搅闹,若非爹爹与你师傅有旧,苦劝于我,你几人早死多时了,如今又与我归云庄为难,我杀念已动,你俩谁先来受死!”余珣姑咬了咬牙,骂道:“这里是太湖,轮不到你撒野,今日老婆子就要教训教训你。”说着抡动丧门螺丝棍搂头便砸,来人见状退步躲过,将左手的拂尘插入后脖领中,右手把刀鞘托在手中,左手一压崩簧,“嘎吧”一响,一道电闪,宝刀出鞘。
此女赤线穿眉,杀人无数,虽被佛法普渡多年,胸中戾气未消,又仗有三宝护身,更是肆无忌惮,这才二次出世,一把螭虎销金缺尖卧龙宝刀纵横南七北六一十三省,闯太湖,火烧巢湖、鬼母寨,大开杀戒,专收天下亡命徒。这正是:煞神出世收苍生,难免误杀局外人。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