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昭用手指了指楼下说道:“老夫九岁学艺,今年七十有一,练了六十余年的艺业,自先父过世执掌通臂门已历十年,世人称为剑客,也不敢说厚德载武这四个字,不知老先生你练得什么功夫,德配此四个字?”狄梁公笑道:“先父是本地的武痒,在下幼年与先父练武,在十岁时随先父进万松山朝天观进香,也是先父再三的恳求,老观主樗里子留我在观中习武,算来也有一年有余,不过是学了些老剑客武术的皮毛,我已受用不尽。也是本土乡亲抬爱,错送我这一副对联,我可不敢实受。”
侯昭听至此,不由的一阵冷笑道:“无怪晓月和尚说上三门人狂妄,你在万松山学艺不过一年,便敢称厚德载武四字,阁下必有惊人之艺,老夫欲请教您的武术,恐怕您不肯赐教!”狄梁公闻听侯昭之言,心道:“这几日,陆陆续续有下五门和昆仑教下的人路过本镇,如今三月三正日,如此厉害的剑客也来,听他话里话外必是有人挑唆,受了蛊惑,也罢,我便先挡他一挡,让老剑客挫挫他的锐气。”想至此处,抱拳说道:“阁下既肯赐教,在下情愿奉陪,咱们点到为止,请到院里吧,院子里宽阔,请。”侯昭和封启旺站起身形,跟着狄梁公下了楼,来到后院中,酒楼上的人闻听有人要和老东家比试,看热闹站脚助威的人越聚越多,将院子都站满了。
便听狄梁公说道:“众位,靠后面站着点,这二位是我的同道,到酒楼里头来访我,我三人要切磋一二,你们往后站别碰着。”众人闻言只得往后倒退,将当中场子腾了出来。
狄梁公站在当中,向着侯、封二人抱拳,说道“侯老剑客,我给您接接招。”侯昭哼了一声,待要开口,一旁封启旺忙说道:“家师何等人物,岂能与你动手,先让我与你走两趟,我若不成,家师再奉陪。”说罢向着师傅说道:“师傅,我先陪着他走两趟。”侯昭点头说道,再看封启旺来至院子当中,亮了个门户,狄梁公心道:“你师徒真的目空一切,我倒要看看你的武术如何!”
说着在下首一站,把上首让与封启旺,说道:“请。”封启旺抱拳还礼说道:“请!”说罢右腿往前一迈步,左手一晃,右手直奔狄梁公的面门,使的是一招‘白猿抠腮’。狄梁公用手一挡封启旺手腕子,封启旺抽右手,双拳‘双风贯耳’够奔狄梁公的左右太阳。狄梁公矮身躲过,封启旺招数用空,撤双手,飞起左脚使了一个撩阴腿,狄梁公一闪身,右手一反掌去按封启旺的腰肾,封启旺只得退步躲过,三五个回合过去,狄梁公看出这小矮子形若猿猴,恰似狸猫,行高就矮,滴溜溜身形乱转。往上一纵,有五六尺高,往下一落声息皆无,着实厉害。二人动手在二十余合,难分胜负,工夫一大,各自留神。
忽听臂猿猴侯昭喝道:“启旺,退后,待为师会会这位狄老东家的拳脚。”二人闻言各自退开,侯昭将太阿宝剑解下,递与封启旺,封启旺接过宝剑抱在怀中往后一站,那真是气不涌出,面不改色。
侯昭口中说道:“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您的拳脚确实不错,小徒不够与前辈比手,来,老夫请教,请阁下赐招!”狄梁公闻听含笑道:“老剑客,您太夸奖我了,您在江湖上,人皆知名,在下不过是山村野叟,今日我与令徒比试不分胜负,本不敢再与阁下比手,但若不陪着您走两趟,未免叫大伙耻笑。这么办,我给您接一接招,与您学几招,也不枉你我在此相遇。”侯昭闻言冷笑道:“请吧。”
狄梁公一抱拳,也道了声请,左手一掌直奔侯昭的小腹打来,这一招名叫‘金龙探爪’。侯昭却不慌不忙见招拆招,见式破式,暗地里就把白猿通臂拳施展开来,招术既迅捷,又沉实,身形既轻灵,又稳着,忽拳忽掌,忽而点穴,招招狠辣,二人斗了三十几个回合,只见狄梁公掌向侯昭面门打来,侯昭见掌离自己面门相近,也不躲闪,用左手掌向狄梁公右臂里面一穿,骨节格格作响,手臂竟然暴长两寸,变掌为指,反点狄梁公左胁的‘期门穴’,这是他通臂门中的独门绝招。本来高手对敌,只差毫厘,他手臂徒的长出一截,狄梁公想躲已然不及,被侯昭在胁下扫了一下,狄爷吃疼,哎呀一声,身子向后一退,侯昭心中大喜,意得志满,也不追击,站在原地捻髯微笑。
便在此时,忽见人丛之中跃起一道黑影,落在封启旺的身后,伸出一只小手在封启旺身前一探,遂即几个起落越过人群,奔酒楼二层而去,只听封启旺尖声叫道:“好大的胆子,师傅,咱的宝剑!”这一声惊得侯昭忙回头,往徒弟怀中望去,自己的太阿宝剑并未失落,刚要开口询问,封启旺又道:“师傅,剑穗子让人掏了去!”侯昭闻言不由得无名火起,青筋毕现,他爱这口宝剑胜似过自己性命,哪肯罢休,将大襟在腰中一掖,飞身往酒楼二层跃去。
刚到楼口,便见那道人影手中抄着那条拴猿猴的铁链,飞身已跃过楼窗,侯昭把脚一点,赶忙来至窗口,只见楼下正是自己心爱的宝马白龙驹,一对猿猴被揣在布搭子中,马鞍鞘上坐着一个小老头,此时这小老头正扭脸冲自己做鬼脸,就听小老头说道:“老猴崽子,今日老夫是贼吃贼更肥,狼吃狼,冷不防,又得马来又得猴,看来我老人家将要马上封侯,别小家子气,老夫溜溜你的马,在万松山上等着你。”说罢拢住缰绳,裆里扣紧,重重的在马屁股上一拍,喝了声:“去也!”那白龙驹一仰头,四蹄一蹬,一蹿便是两丈多远,随后四蹄放开,真是如鹰脱钩,似箭离弦,风驰电掣一般,不须片刻便已不见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