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剑客阮圭璋身子向后跃出数步,依旧是神情自若,对红云禅师说道:“兄弟,你精于外功,发出的掌力有形无质,我自幼习学的是内家拳法,练气讲究有形有质,好在你内功也有根基,这样,为兄这里有本古书,你拿回去仔细揣摩,不出五年便可内外兼修啦。”
说着将随身包袱解下,从中取出一套书本来递给老禅师,老禅师双手颤微微从老剑客手中接过低头观看,书页老旧,书套上写着七个小字:内家六合混元气。打开书篇观看,里面画着人物的形像、架势。老禅师如获至宝,忙将书收好,跪在老剑客的面前说道:“兄长的这片恩情,让我如何报答!”阮圭璋连忙以手相搀,口中说道:“你我兄弟相识五六十载,自小便在一起,如同手足一般,不必如此,快起来!”老禅师起身站在一旁,阮圭璋对穷神凌浑说道:“凌贤弟,我搅了你的雅兴,这观鱼亭内只有两口水缸,全被我与和尚打坏了,看来你是无法施展了。”凌浑拱手道:“老剑客,小弟虚活七十,今日有幸一睹神技,实在佩服之至!既然如此,老禅师那这最后一场比试些什么?”
老禅师闻言对凌浑说道:“凌老剑客,你我便在此处比比硬功吧!”说着走到一个石墩前,双脚分开,身形往下一矮,由丹田调起大小天罡气,运于右臂,由右臂传到掌心,喊了一声“开!”掌心猛地向下一落,只听“咔嚓”一声响,石墩从中裂开碎为四瓣。
在场诸人同时叫好,老禅师的铁砂掌确已炉火纯青,实有裂石开碑之能,外功已然登峰造极。老禅师收势退出几步,对凌浑说道:“凌老剑客,看您的!”凌浑则不慌不忙,来到石几前,一腿半蹲,伸出右掌将几缘捏住,丹田叫力,喝了一声“开!”,“咔吧”一声,数寸厚的几缘被硬生生掰断。
老禅师看得仔细,不由心中叫好,暗道:“好个少林金刚手,正是我的对手,今日老哥哥的意思是要给双方和解,看在哥哥的情面上本该就此收手,怎奈老僧心中还是有那么一点不甘,总得在这最后一场较短于他!”
想罢用手指指石几说道:“好,凌老剑客的功夫实在让我大开眼界,你我的硬功难分伯仲,贫僧还想领教。”说罢将僧袍脱下交给耿焜,一身短衣襟,露着两条古铜色的铁臂,两膀一振,顿时胳膊上青筋暴露,骨头格格作响,飞身纵上石几,说道:“弥陀佛,请吧!我们来场文斗,你我同时发拳,全打对方的前胸,大家不许闪避,也不许招架。看谁先把对手打下去就算谁赢。”
要知老禅师自幼学习硬功,一身铜筋铁骨,练就金钟罩铁布衫,将十三道横练皆已练全,外家功夫已临化境,平常连刀剑砍上不过是一道白印,何况是拳头。
穷神凌浑眼看那座石几,不过三尺见方,仅能容两人站立,别说不能躲避,回身闪转都难。心中暗道:“在铁佛寺时,我以少林金刚手破去了金身罗汉法元的金钟罩,可这红云老和尚岂是法元可比,只得顶着头皮试上一试。”想罢双腿点地,也跳上石几,与老禅师面对着面,说道:“老禅师,你先出拳吧!”老禅师闻言说道:“不必谁先谁后,你我同时来,谁也不吃亏!”说着提气运劲,便要出拳。
就在此时忽听池塘水面上“哗啦”一声响,竟从水底凫上一条大汉来,但见大汉手中托着一个湿淋淋的道人,对红云禅师叫道:“老和尚,你接着吧。”说着双臂一使劲,将手中的人朝着老禅师抛了过来,老禅师一惊非小,百忙之中伸出双臂将道人接住,低头看时,原来是拜弟耿焜观中的道童,童儿此时早已闭气身死。
那条大汉此时也从水中爬上观鱼亭,摆了摆浑身的水,几步来至穷神凌浑近前双膝跪倒,说道:“师傅,弟子魏青参拜!”凌浑已跃下石几,问魏青道:“你怎么到此处来的?”魏青答道:“弟子担心师傅安慰,便与陶二弟、木鸡一同来寻你。”说着又用手指着红云禅师,说道:“师傅,别看这个老和尚道貌岸然,实际是个花和尚,他的徒弟袒护女贼。”
他这一句话惊诧在场众人,老禅师闻言气得浑身乱抖,喝道:“你这狂汉,不知从哪钻出来的,你胡言乱语,我那小庙中足尺的女童不准踏入,你说我徒弟袒护女贼,污蔑于贫僧,岂有此理,看我如何收拾你!”说着便要起脚去踹魏青,旁边的阮圭璋用怀杖一拦,说道:“兄弟,且听他说说,清者自清,其中必有误会,何必如此!”
魏青站起身形走到禅师面前,伸手将禅师怀中道童的冠巾打落,说道:“老和尚你看看,这道童是男是女?”老禅师大吃一惊,低头细看怀中的道童,不由的心底升起阵阵的不祥。
只见这个道童生得貌美唇红,颇有女相,这腰肢又细又小,小腹却显得宽大,胸际稍微凸起,再看一双耳轮,居然像是穿着一对耳眼,用黄蜡给涂塞住。禅师七十岁的年纪,一辈子未沾女色,此时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双手一抖将道童摔在地上,回头看道人耿焜。耿焜已看出端倪,也是一脸的茫然。老禅师问魏青说道:“小辈,我来问你,这是怎么一回事?如实的讲来!”
穷神凌浑最喜爱徒弟魏青,此时听老禅师言语威逼,不由得动怒,碍着阮圭璋不好发作,只得对魏青说道:“青儿,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慢慢讲来,为师给你做主!”魏青遂即将这些天的遭遇娓娓道来,只听得在场众位高人频频摇头,那红云禅师和耿焜更是面红耳赤,无地自容!这正是:倾尽碧塘水,难洗今日羞。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