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虞舜华醺然定腹婚 任中迟酩酊拦归途 三
作者:碧游宫主人      更新:2019-10-03 23:26      字数:2120

虞公问道:“夫人,你想说什么?”刘氏说道:“老爷,一尘禅师是我家的贵人,为你送来一文一武两位高贤,那孙承宗十年里兢兢业业辅佐于你,多是积劳成疾累跨的!如今二人先死一个,如同去你一臂,这不是上天对老爷你的警示么?”

虞公说道:“你是劝我急流勇退!”刘氏说道:“你为官忠廉,为人耿直,在官场中树了不少敌人,再想擢任是不可能了,去年你查办查布鄂的娘舅,遭人弹劾,老爷应该知道宦海凶险、如履薄冰的道理吧。近年来你又染上风寒的毛病,每到夜晚咳得厉害,两条腿不拄杖都走不了几步,您听我的,上奏朝廷称病告老还乡吧!”

虞公闻言良久念道:“人生七十鬼为邻,已觉风光属别人。莫待朝廷差致仕,早谋泉石乐天真。也罢,就依夫人!”于是虞公上奏朝廷请求告老。

次日,虞公将铁手箭狮王雷应请到宅中,虞公将去意相告,老哥俩推杯换盏,谈到欢喜处放声大笑,谈到伤心处黯然落泪,虞公问道:“老哥哥,我告老林泉,你怎么个打算?”雷应说道:“我回青峰山,我兄弟还在那,大人让我最后送您一程吧!”虞公说道:“好吧!老哥哥,我为官清廉,家中薄田数亩,也没有什么积蓄,您有什么请求我都答应你!”雷应闻言站起身,眼内精光四射说道:“大人的意思......!”

虞公说道:“老哥哥,你是个爽快人,怎么今日慢言慢语的,还是我来说吧!孝儿年纪不小了,我家中人丁单薄,他也该成家,侄女红英与他年龄相仿,从小又经常在一起,两小无猜、竹马之交。一尘禅师给我来的信中说,不久便让孩子回家,我便寻媒人上门提亲,雷兄,你看可好!”雷应闻言,眼泪婆娑双膝跪地说道:“大人呀,多谢您不弃小女!”虞公慌忙以手相搀说道:“雷兄,我们两家是门当户对,其中又有一尘禅师为媒,我求之不得。何况红英能文能武,我一年没见孝儿了,不知他能不能配上红英。”

两个老头哭哭笑笑至深夜方散,没过二日,赛养叔虞孝从保定赶来,虞公和雷应二人一瞧,虞孝早长已成大人,身子健壮,相貌英俊。二老一攀谈,发现虞孝对答如流,谈吐文雅,更是欢喜。立即挑良辰择吉日,给虞孝和红英完婚。

不久朝中圣旨下,准予虞公致仕,圣上念其清廉赏食全俸,特赐纹银五百两养老。老百姓闻讯奔走相告,联名请愿,留大人再任一期,虞公对百姓说道:“诸位看看我这条腿,那年发水时冻的,哎,能不能走回谷城老家尚不可知,让我走吧,未必能多活几年!”在场百姓闻言无不落泪,依依不舍而去。

三日后,一行人马出离开府城,百姓直送出十余里方回,大人为官二十载,家当不满一辆骡车,夫人刘氏和两个仆妇挤在骡车内,骡车前后左右是四匹快马,左边一匹枣红马傍着骡车,上坐年近六旬的老大人虞舜华,右边是老英雄狮王雷应,后边一匹马上端坐着的是小姐红英,当先是一位英姿飒爽目的少年,马鞍桥上挂着一条大枪,正是赛养叔虞孝。

这骡子跑的也慢些,一日的光景才行了七八十里路,前边一片大山,猛听得大道两旁树林之内,一阵铜锣的声音,树林出来四五十名喽卒,为首两匹马,马鞍桥上端坐二人,一男一女,一老一幼,各擎一口大刀,把道路拦住。

虞孝眼见有人劫道,忙回身围住骡车,把大枪摘下来在掌中一横,说道:“哪来的匪人,吃了熊心豹胆,光天化日敢阻挡我的去路。”对面那个上年纪的匪首闻言提马上前,将大刀在马鞍上一担,拱手说道:“前面可是虞如老大人么?”

虞孝说道:“既知是大人的骡车,你还敢阻拦!”那匪首说道:“你是哪个?”虞孝说道:“在下是大人的犬子!”老者闻言勒住缰绳,定睛将虞孝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说道:“好个人样,请你父亲答话,我与他是故交!”

虞孝以为是匪人行抢,哪知此人与乃父有交,一时不知该如何,身后虞老大人闻言,这才仔细打量对面的匪首,但见此人年过五旬,面如古月,花白的头发,赤红面,深目高鼻,酒糟鼻子头儿,身穿蓝宁绸小夹袄,青缎子裤,坐在马上左摇右晃的。

老大人对身边的几人说道:“他说是故人,我却不认得他。”遂即高声说道:“在下便是虞如,请恕我老眼昏花,并不识君!”那老者闻言口打嗨声说道:“大人啊,你我快二十载未见,你是春风得意,连连高升,如今是一府黄堂,朝廷中大夫。我却是误伤人命,背井离乡,占山为王,绿林中的响马。大人难道不认得襄阳府谷城石门桥的老乡亲了么?”虞老大人闻言惊呼道:“你是中迟?”老者说道:“我正是任中迟!”

虞老大人闻言有心过去弟兄相见,又一想:“我与他弟兄二十载未见,他为何带着人在此拦阻,恐怕其中另有隐情?”想罢只是在马上拱拱手说道:“贤弟多年不见,想煞愚兄了!”任中迟见大人面带犹豫之色,心中暗道:“如今他是官,我是贼,有道是乘云行泥,栖宿不同!”

想罢说道:“大人,自你高中进士,举家搬往河北后,我便落魄了,我这长街之上失手伤了人命,知道摊上官司,连夜带着家小跑至河南,我有个兄弟在白茅堵上,是个占山的大王,我便投奔与他,这十余年来风餐露宿,混日子而已,每每夜深人静之时便想起哥哥,常常泪洒枕边,让人一打听方知,哥哥先任满城县令,后又往鄂州,再到长沙,岂料最后居然到这河南来任知府,官声很大,深受百姓爱戴,我也时常想到城里去拜望,又恐对哥哥不利,这不是,等到哥哥卸任,这才至此相侯,兄弟我有一事不明,请大人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