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许飞娘随着温良玉来到驴头堵,二人弃舟登岸,携手揽腕来到水仙庙前,温良玉说道:“我和女儿就隐居在此地!”许飞娘走进篱笆院,四处观瞧,心中暗道:“真不敢相信,当年不可一世的铜掌开碑如今却隐在这么个地方!”想罢问道:“温三姐,何时搬到此处来的?”温良玉说道:“自从数年前和我那妹子闹翻后,我便携女搬到这里隐居,除了余大姐和褚二姐,没有几个人知道,你不是在小蓬莱祝寿么?那日匆匆一别,这是要往哪去?”
原来那骷髅寨老夫人乌头婆温红玉本是温良玉的胞妹,本来两家是骨肉至亲,本想亲上加亲,谁知温良玉的独女温娇十八岁这年,随母往骷髅寨看望姨母,被表哥冷晴借着酒醉给糟蹋了,温良玉火爆脾气,知晓此事后,便要将冷晴致死,乌头婆对冷晴溺爱之极,见儿子行出这样的丑事,是又恨又怜,求姐姐道:“大姐,两家本要结秦晋之好,娇儿便是我的儿媳,这便将错就错,也不能把孩儿杀了吧!你妹夫和我,俱是年过五旬,不能再生养了。”温良玉心道:“狗子冷晴色胆包天,我女儿怎么嫁给此等样人,但此事传出去,谁还会娶她,娇儿岂不是像我一样孤老一生,不如就依她所言,这倒是便宜了他冷家,若是日后狗子对不起孩子,我定不能与他善罢甘休!”
打定主意回屋安慰姑娘温娇,温娇扑到母亲怀里痛苦不止,做母亲的又怎忍心再提婚姻之事,温娇哭到声音沙哑,跪在母亲面前说道:“孩儿不能活着了!”温良玉闻言大惊说道:“你胡说些什么?”温娇哭道:“女儿现在不去死,所虑者便是老娘亲,所恨者便是那畜生,什么时候我亲手杀了那畜生,到时便是我的死期!”温良玉闻言将女儿搂在怀中老泪纵横,咬牙说道:“我那苦命的女儿呀,今后我将毕生所学传授与你,再请你余大姨、褚二姨教你,等你艺满我陪你去骷髅寨宰了那个冷晴!”
自此温良玉将原来所占据的水岛弃之不用,只留下原有几个服侍的侍女,找了个僻静所在,和妹妹乌头婆一家人断了联系,隐居下来,专心教授女儿武艺,等到温娇学有所成,又请余、褚二人一同教授,温娇的武艺日渐高强,温良玉看在眼中却欢喜不起来,六七年过去,女儿已二十余岁,不仅不愿嫁人,而且见了男人便嗤之以鼻,平时只要出外办事,遇见男子言语冒犯,一时兴起便要杀伤几个。温良玉规劝了多次,反而越发的厉害,日子一长,竟落下一个辣手仙女的外号。
自前年起,每到月初温娇便腹痛不止,温良玉托人将神医马玄子请来,要为姑娘号脉治病,谁有温娇见了马玄子便骂道:“你敢到碰我一下,我便杀了你!”闹得马玄子手足无措,温良玉一个劲赔不是,马玄子方才消气,说道:“温仙子,这脉象也不用号了,医道四学,望闻问切,我听你所述,今日观姑娘面色,估计她腹中长有血瘤,会渐长渐大,若等到崩破,则回天乏术!”温良玉闻言急道:“还请马老弟施救!”马玄子说道:“离着此地不远有座沙头山,周围水中盛产一种飞刀鱼,每到立冬先后,湖水开始变凉,那刀鱼便在此时产卵,将卵收在腹中,这鱼子是化瘀活血的良药,就是取此药着实不易,一是这飞刀鱼背脊生有两只鱼翅,在水中游动如飞,不好捕捉。二是取这药有伤生灵,太过残忍!”温良玉说道:“顾不了那许多,捕鱼好办,先父在世时号称鬼门龙王,老身有的是办法!”
此后每到立冬前后,温良玉便在沙头山浮桩撒网捕鱼,不想今日与昔日好友许飞娘相遇,也知自己隐居之处甚是隐秘,许飞娘断然不会是寻自己而来,这才开口询问。
许飞娘闻言口打嗨声,也不提要往枯骨骷髅寨的事,将太湖水战易静刀劈群雄,铁背苍龙商建初被气得大病一场,大力神商弘,协山太保商壮二人被逼的有家难回之事添油加醋讲述一遍。讲到末了说道:“商老岛主这一病,太湖群雄个个气馁,可叹归云庄欺人太甚,处处排除异己,竟无人能与其抗争,平素里不可一世的绿林豪杰也都纷纷依附!”
温良玉闻言怒道:“真是可恼,也怪我要在家中照顾女儿,寿日一过便回了驴头堵,这几日忙着打渔,也没去小蓬莱,竟不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这便去小蓬莱去见商大哥与大姐去!”许飞娘说道:“商老岛主十分忌惮五老的势力,你去找他又能如何?”
温良玉说道:“这人一上年纪,胆子怎么这般的小,想他商建初数十年前何等了得,如今却畏刀避剑,他忍得下这口气,我忍不下,同在太湖住着,让人这般欺负也太丢人了。你和我去一趟长荡湖湖心岛玄真观,找我二姐丑面麻姑褚慧去。他商建初做缩头乌龟,我们太湖三仙要替他出头!”这一来,正中下怀,许飞娘心中窃喜,跟随温良玉来到丑面麻姑褚慧的玄真观。
许飞娘初见褚慧,看这老道姑面相不善。温良玉将从许飞娘处听来的话述说一遍,褚慧听罢冷笑道:“依着许夫人你看,这事该如何解决?”许飞娘心道:“这老道姑厉害!”遂即说道:“上三门、少林寺欺人太甚,若是聚众去苏州归云庄去闹,有失大家之风,何况商岛主已然和解了!”褚慧说道:“嗯,这就是了,当息事宁人才对!”温良玉说道:“如此一来天下人知道的是老岛主通情达理,不知道的却说太湖群英惧怕归云庄,这口气实在难咽,依我之意,借着上三门英雄会,去向李鹤老儿讨个说法去!”
褚慧说道:“这事我已有耳闻,与你所说大相径庭,事从两来,莫怪一方,讨得什么说法?”温良玉闻言瞟了许飞娘一眼,许飞娘脸上微微泛红,说道:“既然褚仙子也这么说,老身便告退了!”说着起身便要往外走,温良玉正要出言相拦,被褚慧使眼色止住。许飞娘人已到屋门口,忽听面前有人一声闷雷吼道:“姑姑,求你为我二人出口恶气!”许飞娘闻言立即站住,屋外站着两条彪形大汉,正是太湖大力神商弘,协山太保商壮二猛。
只听褚慧说道:“都是你们两个蠢汉惹出来的好事,不去好好反省,还敢在此大言不惭!”大力神商弘说道:“小侄也知错了,求你去给伯父说情!我兄弟吓死他李宁的一个老婆,易静却杀了我太湖五六个人,那个可恶的李金蝉还破了我们老二的金钟罩......”褚慧脸色一沉说道:“别说了,胡言乱语,嘿!”吓得商弘、商壮不敢再言,将身退在一旁。
褚慧摇了摇头,对许飞娘说道:“许夫人,请回来!”许飞娘闻言转身又走回鹤轩说道:“老剑客,有话请说!”褚慧说道:“太湖一战,两家俱皆有损,我也不愿再结梁子,明春三月,上三门万松山英雄大会,届时太湖三仙要上山观礼,我三人年纪大了,不想再与人争斗,老夫人的好心我等心领了!”
许飞娘闻言愤愤而去,暗暗咬牙心道:“待我去后,凭借两行伶俐齿,三寸不烂舌,不怕给你太湖惹不来灾祸,以洗今日羞辱!”有道是宁可得罪君子,也不得罪小人。许飞娘太湖碰壁,四下搬弄是非,害的分水小白猿叶奇身陷淫巢,赛无盐母大虫余珣姑命丧隐魔山。这正是:今世申公豹,四处鼓唇舌。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