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旁人,单说老禅师采薇僧一明主持与吞江霸下毛萧二人,北上回转嵩山少林寺,采薇僧亲自主持为毛萧剃度,赐法名一念,这一念和尚与其它修行人不同,终日不离方丈左右,无论刮风下雨,不见半点松懈,方丈相劝了多次,一念执意如此,方丈也便随他去了。寺中的小和尚私下都在议论,方丈是关老爷下凡,一念和尚是关老爷身边的周仓将军。
如此又过了两个月,这一日,一真禅师慌慌张张进了方丈精舍,对方丈禀道:“方丈,今早开始,山下生人异常得多,到了正午时分,数股官军将寺院围得水泄不通。贫僧让癞僧前去打探,恐怕是要与本寺不利,请方丈尽早决断!”正说着癞僧跑了进来,对两位高僧说道:“官军甚多,足有近万之众,官军之中还参有数百名,京城火器营的鸟枪兵,还有数千名长箭手,幸亏清早一真师叔对阖寺僧人都有约束,将大门紧闭,不许外出,不然定要已有伤亡。那些官军见我出寺,也不答话,搭弓便射,尽是死手!”
方丈闻言一怔,对癞僧说道:“你下去,将一念师兄领上五乳峰达摩洞,就说我要在那里闭关,请他去护法!”癞僧闻言欲言又止,朝二位高僧拜了拜,便转身出去了。方丈等癞僧走后,对一真禅师说道:“多半是为了老衲而来,少林寺的浩劫将临,师兄,你与一贯师兄速去准备,组织寺中弟子携带法物经卷,暗自疏散,一支走福建莆田,一支走河北保定,延续少林法宗!”一真禅师言道:“寺在人在,寺毁人亡,我寺经历了多少兴衰,难道还会惧怕区区清兵!”一明和尚摇头说道:“当今皇帝是不能容我活在世上的,老衲一日不死康熙一日不能安枕。一会不论老衲如何,你等万不可造次,定要保护好这千年古刹,佛祖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老衲不能再为世人带来苦痛了,愿身体力行。”一真禅师闻言只是摇头,采薇僧庄严合什,说道:“我以少林寺主持的身份,命令你们不能胡来,否则你等便对不起少林寺历代祖师!”一真禅师闻言只好出去暗中准备。
采薇僧独自一人,面对佛像拜了拜,转身走出精舍,穿过重重院落,来至寺门前,对门头僧说道:“将寺门打开!”门头僧见方丈亲至,不敢不从,将寺门左右开放,方丈抬腿迈出寺门,只见山门外,围着里外三层清兵,远远望去真是刀枪如林,耀眼生辉。正对山门一片广场上,一群江湖人物簇拥着两个朝廷官员打扮的人,一文一武,那文官五十几岁,面貌清瘦,一脸书卷气,身穿二品官服。那武官身着武职便服,头顶光着,年近五旬,身材魁梧,比别人要高出一头,留着两撇黄胡须,目如朗星,面黑透亮。
其余的江湖人或僧或道或俗,最惹人瞩目的便是当中一位年迈的老翁,面如古月,准头方正,手摇羽毛大扇,身穿白衣如雪,年纪虽老迈,但神态潇洒之极。采薇僧心道:“这老妖混在清兵之中,怨不得大兵压寺,正如我担心的,有人泄露了我的真实身份!”和尚稳了稳心神,高声念道:“阿弥陀佛,贫僧少林寺主持僧一明和尚,不知哪位军爷主事?”那中年军官闻言,向前走了几步,抱拳说道:“本官乃是正黄旗满洲都统、中和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图海大将军,麾下的游记,名叫邓三泰。”说罢用手一比那文官,说道:“这位是图海大将军麾下参议大人周昌周老爷,我二人是奉图海大将军的军令到此,图大人收到告密,说本寺方丈乃是前明余孽,特命本将军带兵赶来缉拿!”
方丈问道:“原来如此,图海大将军如今驻军在何处?”邓三泰说道:“大人驻军在凤翔府,我等马不停蹄连夜而来,就请老方丈伏绑吧!”方丈言道:“那好,贫僧这便随你们去见大人!”说罢便向邓三泰走去,邓三泰说道:“禅师乃人间剑客,武艺卓绝,通晓禅理,本将军怕禅师路途寂寞,特请来二位佛门高僧相伴!”说罢摆了摆手,从人群中闪出两个年过花甲的老和尚,每人手中提着一条九耳八环杖,一左一右,来至禅师身前,冲着方丈单掌问询,方丈说道:“二位可是小黑山红叶岛的静潭、静波二位高僧么?”两个老和尚说道:“不错,正是!”方丈点点头,对邓三泰说道:“请将军速速退兵,莫要扰了这古刹禅林千年的清净!”邓三泰闻言狞笑道:“不急,有人向图海大将军检举,少林寺内藏匿着的先明反叛,可不止你一个人,大人甚是震怒,命本将军一定要搜查仔细!”
采薇禅师闻言心下大骇,合掌说道:“阖寺上下并无一个叛逆,老衲随你们去便是了,切莫节外生枝!”开路鬼邓三泰仰天打了个哈哈,背对着方丈说道:“方丈,这是朝廷大员的军令,可由不得你!”说着人已大步流星向寺门走去,正在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之际,眼前已多了四个门头僧,年纪皆在三四十岁,其中一个大声喝道:“少林寺岂容得你随意乱闯?”邓三泰怒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奉朝廷之命而来,谁敢阻挡?”四个门头僧同声斥道:“清净禅林不容亵渎。”邓三泰骂道:“都给我闪开!”
说着人已迈进寺门,四个门头僧倏地四面齐上,把邓三泰围在中间。邓三泰出手如电,双臂齐摇,两名门头僧出掌去抵,被邓三泰震得踉踉跄跄,直退出几步,邓三泰欺身直进,又连施环鸳鸯腿,逼得其余两个门头僧也退出丈余,这四名门头僧都是少林第三代中的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