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天天瘫在家里不事生产,这样不好吧。”
“早餐是谁做的,午餐是谁做的,晚餐是谁做的?碗是谁洗的,地是谁拖的?”
鹿鸣躺在沙发上吃薯片,完全没有一点点羞愧感。
前两年赚的钱虽然不多,但是她花的更少,这会儿就想蹲在家里,碍着谁惹着谁了?
韩明丽飞了她一记眼刀,又埋头在画卷上。
鹿鸣伸伸老胳膊老腿,在沙发上愉快的打了一个滚儿。看钟已经快上午十点了,于是套上一身花睡衣,悠哉悠哉去买菜。
她这时蓬头垢面的,头发随便扎了一把,带着个黑框眼镜,花棉袄是打折时买的,没有她的码子,穿在身上大的晃荡,衬的她如同刚生完娃的产妇。
鹿鸣在菜摊子前挑挑拣拣,见水灵的就拿起来放框里,又在菜摊上随手顺了几颗香菜。在隔壁肉铺上斩了几刀排骨,准备回去煲个排骨玉米汤。转过头看见熟菜店,又弄了一盒子泡椒凤爪。
这两天轻轻松松没压力,每天除了出门溜溜弯就是在家里养着,感觉肚子上的肥膘都浮了一层。
鹿鸣哼着歌儿荡回家,脱下花棉袄穿上件包衣就进厨房忙碌。
排骨下锅一滚,鹿鸣正拿着勺子撇去浮沫,听见外面的韩明丽嚎起来:“出来接电话啦。”
自从她辞职以后,这倒是第一次有骚扰电话以外的电话打进来。大家似乎不约而同把她忘了。
鹿鸣这时倒是一愣,对着滚水发了一呆,突然道:“挂掉!”
韩明丽讪笑:“又不是秦曦,你这么大反应干嘛?”侧耳听见鹿鸣没出声,倒真怕她生气,又补了一句:“那我真挂了。”
哪知道这个名叫“沈舟”的不依不饶打了三四个,韩明丽不需鹿鸣吩咐,自己把电话掐了。
鹿鸣炖了快两个小时的排骨,韩明丽早上起得晚,这时倒也不饿。端着排骨汤,一本正经地指点江山,盐又少了,火候又不到位。直到被鹿鸣敲了脑袋,才闭上嘴。
按照韩明丽对鹿鸣的了解,她是个闲不下来的人,总是比别人多一点多余的责任心,又比别人多一点规划。这下子一口气歇了半个月,真不像她在工作上的作风,倒好像是失恋了在疗伤情伤似的。
鹿鸣见韩明丽挨揍后眼神闪烁不定,抬起头来擦擦嘴:“别看了。明天就走。”
韩明丽倒是吓了一跳:“去哪?”
“普吉岛啊。”
“真去普吉岛啊?”
鹿鸣一脸淡然:“当然,finn下周要去拍综艺了,我先去替他尝尝鲜。”顺便把国内的电话卡换了,免的有人打她电话。她心底总是隐隐有些期待那人会来找她,可几乎一个月了,她却一点消息都没收到。这心思也该淡了吧,鹿鸣想趁此机会,彻底断了对他的念想。
飞机飞了四个小时,到曼谷时正是深夜。
曼谷是座不夜城,这时正是热闹的时候。鹿鸣入住的酒店自带酒吧,酒吧这时灯火正明,黄蓝交织的灯光晃的人眼花,鹿鸣点了一杯长岛冰茶,刚灌下去是可乐的滋味,稍候片刻便涌出酒气。她心底的郁结顿时散去不少。
不就是个男人嘛,至于为他萎靡成这样么?鹿鸣忽然想骂自己。
等一杯酒下肚,鹿鸣越发精神起来。趿拉着人字拖去路上看夜景。
温和的海风吹过她裸露的肩头,能闻到海水的潮气,路上尽是遮天的棕榈树,树下一排排暖黄的灯还亮着。
路上来来往往各种国籍各种肤色的游客,鹿鸣的脚步忍不住轻捷起来,远远的看一眼,都能看到她周身溢出的轻快。
鹿鸣见手边那颗树上挂着一个翠绿的椰子,跳起来想去够,哪知树荫浓密,椰子后面居然还站着个金发碧眼的小帅哥,那帅哥被鹿鸣忽了一把脑袋,大叫道:“oh,mygod!”
鹿鸣吓了一跳,见那帅哥捂着脑袋,狭促心起,哈哈大笑道:“sosorry!”一边蹬着人字拖蹭蹭跑远了。
等一口气跑到了宾馆,肖想那小帅哥皱着眉头追不上自己的样子,觉得自己既怂又幼稚。管他呢,幼稚就幼稚。
第二天鹿鸣睡到自然醒,睡眼惺忪的晃去酒店餐厅吃早餐。早餐是自助的,鹿鸣要了一碗冬阴功汤。煮熟的虾壳和蔬菜叶子和蚌肉混在一起,红红白白的令人食欲大增,鹿鸣捞起来就吃,一边吃一边数,一碗汤里居然有十四只虾,真是良心啊!
正把最后一口汤底喝完,考虑着再去弄一碗,后脑勺忽然挨了一巴掌。这一巴掌着实带了点劲,鹿鸣顿时火气直冒,回头一看,一张立体的俊脸盯着金黄色的头发朝她坏笑。
鹿鸣是个颜控,一看这张脸顿时心平气和了下来。想到昨天的确是自己先爆了人家的头,火气就全消了。朝那外国小哥一摊手。
外国小哥也怪有意思的,朝鹿鸣也是一摊手,巴拉巴拉冒出一段英语。
鹿鸣大概听懂了,无非是问她哪国人,来曼谷干嘛之类的。看在他称呼自己“prettylady”的份上,鹿鸣耐心回答了他的问题,顺便还知道了他和finn同岁。
这下就给这位小帅哥定了位,小弟弟嘛,跟finn一样的小可爱啰。
年轻人体力就是好,吃过早餐小帅哥先拉鹿鸣去了游艇上,在离海岸还有几百米的地方一把把她推进了海了。鹿鸣的惊声尖叫,在海潮里拼命扑腾,小帅哥在船上坏笑了三十秒才把救生圈扔给她,接着又做了一个奥运冠军般的下水姿势,噗通一声跳进了海里,绕着鹿鸣游了几圈,把她救生圈上的线绕在自己腰上,噗滋噗滋往岸边游。
那海岸看着近,真游起来却感觉根本看不到头,常常是小帅哥好不容易游了十几米,又被一个浪头打回来。鹿鸣扒在救生圈上喝了好几口咸水,心里充满了怨念。但一看到眼前年轻又美好又流畅的肉体,鹿鸣觉得自己还能忍。
等终于上了岸,小帅哥四仰八叉的躺在大石头上喘气,鹿鸣也累的半死,主要是被晒的浑身无力,惦记着他把自己扔进海里的怨仇,伸腿踢了他好几下。
鹿鸣刚喘口气,小帅哥又活蹦乱跳起来,非拉着鹿鸣去潜水。
当地会中文的教练细心地教她如何用氧气管,如何换气,如何控制自己的沉浮。小帅哥学的比鹿鸣快许多,还是耐心等着她一起下水。
下水前鹿鸣是不大愿意的,她有一点轻微的深海恐惧症,不过这时日头高照,海水半透明,倒是将那种深沉海水的压抑感降低了不少。
鹿鸣试探着下水。
一下就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周围五彩的小鱼傻傻呆呆绕着她游,她伸手就能抓住一只似的。海底的石头上覆着绿苔,那颜色和浅色海水混在一起,分外和谐。渐渐往下潜,鹿鸣体会到一种失重的快感,若是自己的头发散开了,一定与周围的海草绞在一起分不开了。
除了水压微微压迫着身体,有些血流不畅以外,一切都惬适极了。
小帅哥在水里扑腾了几个来回之后,又起了玩心。要拉着鹿鸣一起往下。
鹿鸣想反抗,奈何自己力气微弱,被小帅哥扯着一路向下。下意识想尖叫,又被嘴上的氧气罩堵住了,只能一脸惊恐的附在小帅哥身上。
小帅哥份外得意,朝在水下跟拍的摄影师打了个拍照的手势,把自己和鹿鸣和鱼拍在了一张照片里。
鹿鸣差点没被他淹死,等到了陆地上,踹都踹不动他了。只能躺在地上装死。
小帅哥很兴奋,把刚刚拍的照片印了两张,塞了一张给鹿鸣。鹿鸣见这照片上的自己,姿势惨不忍睹,整个人都缩成一团,像被扔进沸水里的虾一样,看着就往外冒惊恐。那金发碧眼的小哥倒是潇洒地对着镜头比耶,和她形成了鲜明对比。
鹿鸣拒绝再看照片,唯一的安慰是finn并没有像这位小弟弟这么皮。
金发小哥等了鹿鸣大半个小时,料想这她该缓过来了,又想拉她去玩水上飞机。
鹿鸣拒绝,死都不肯起身。小帅哥拉着她在地上拖了一段,她就是不起来,就当自己是只死螃蟹。
小哥拖了她一阵,自己也累了,低头问她:“seafood?”
刚刚还濒临死亡的鹿鸣顿时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