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白彩被送去了医院,她因为超过二十四小时没有进食,受了太多惊吓和打击,并且身上伤痕累累,身体出现严重低血糖,现在正在医院里吊针,补充营养。井源一直在病房里守着她。
沈歆茜被救出来后,不知是否因为对外界的感知太过迟钝麻木,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哭闹惶恐,反而是在沈奕铭抱着时,就在他怀里沉沉睡去,他把孩子送回了她奶奶家,确认她安全无误又赶去了医院。那些被营救出来的孩子,有的带去了警察局,等待家长来认领,有的则留在沈奕铭这做心理疏导。
此时,沈奕铭面前,一个小男孩还沉浸在当时的恐惧中无法淡忘,手上不停地抓着饼干,胡吃海塞的放进嘴里,他从一进医院开始就一直嚷着要吃饼干,医护人员只好去买了一包饼干回来。他就是那时趴在地上闻饼干削的孩子,过度的饥饿感与恐惧感,让他精神有点失常。沈奕铭只好一点点的开导他,和他说话,鼓励他,给他营造安全的氛围,让他慢慢忘却掉那些不美好的东西。开导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小男孩才停止了继续胡吃东西,然后他的父母也赶到了医院,将孩子先接回家休息了,沈奕铭叮嘱道:“一定要多陪陪孩子,稍后他睡觉估计会做恶梦,要及时和他说话,让他知道你们在,如果之后还是频繁出现恐惧情绪,记得带他过来复诊。”家长不断向沈奕铭表示感谢。
直到大家都散了,沈奕铭才终于抽出时间去看下在病房躺着的萧白彩。
沈奕铭轻轻推开萧白彩所在病房的门,来到病床边坐下。井源则自他一进来就一直默默盯视他,眉头微蹙。
沈奕铭用手抚开萧白彩额头上的头发,不让头发遮住她的眼睛,萧白彩感觉到别人的触碰,渐渐睁开了眼,一开眼,对上的就是沈奕铭那情真意切的明眸,他的眼眶里似乎泛着水光,萧白彩才发现沈奕铭嘴角淤青,眼睛微肿,她正想问沈奕铭怎么了,他却忽然站起身弯下腰,把萧白彩的脑袋往自己怀里送,微微抱住,她完全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沈奕铭没有穿带着酒精味的白大褂,而是绵柔毛衣,毛衣淡淡的香皂洗涤味飘进她的鼻间,井源站在后面,面无表情,静静看着突然相拥的两人,心想,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还真是,扎眼呢。
萧白彩被沈奕铭突然的举动弄得惊慌失措,他的呼吸声就在自己耳边响起,萧白彩用干涩的嗓音说道,“奕……铭?”,同时稍稍推开轻压在她身上的人,他马上站起身,整理了下情绪,“今天,真的吓死我了,先是茜茜不见了,然后你也不见了,打你电话也没人接。你不知道,我多担惊受怕的,还好你们安然无恙。谢谢你,我的女神,救了这么多孩子。真的谢谢你。”沈奕铭说。
萧白彩听到这话,有点怔忡,眼睛下意识的环绕了病房,看到了站在病房最后的井源,确认井源在自己身边,确认他没出事。
她才朝沈奕铭笑了笑,“茜茜没事吧?其他孩子都没事吧?”
沈奕铭微笑着摇摇头,给她掖好被子,双手握着她的左手。
“奕铭,你脸上怎么了,嘴角受伤,眼也肿了?”
沈奕铭有点尴尬没有回话,后面传来一把声音,“那是沈医生为了看监控录像和保安打的。萧小姐,你怎么样了?”刘芳走了进来,她也是一夜未合眼,给警察们帮忙,替被绑的孩子们开导,她这时才抽出时间来看看萧白彩,当她看到沈奕铭含情脉脉的握着萧白彩的手时,不由地晃了下神。
“我好很多了。谢谢您。”
沈奕铭问刘芳,“其他孩子怎么样了?”
“他们的父母都在赶过来接走孩子了。有一些还要继续带回来做心理治疗。”
“好,辛苦你了。先回去休息吧,也跟着我转了一天,谢谢你。”沈奕铭对刘芳说。刘芳摇头,“沈医生,你要不要也休息下,萧小姐这,我帮你看一会儿。”
“不用了,我自己看着就好。”
听到这,刘芳有点失望地点头后离开。
萧白彩推了下沈奕铭,“去吧,奕铭,你也回去休息,我没事,有事我会按护士铃的。”
在萧白彩的再三劝导下,沈奕铭也离开了,出去时还总回头看看,最后带上了病房门。现在,留下井源和萧白彩四目相对两无言,毕竟,刚一起度过了一段惊心动魄,历劫生死的经历。
“呃……井源,这……算是两天吧,辛苦你了。”她说。
井源依旧酷样,傲娇的说:“收下了。我不跟你客气。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亲亲我我了。”
萧白彩脸红:“哪里有亲亲我我了!人家那是担心!”
“担心需要抱在一起么?”
是啊,沈奕铭竟然抱了她。萧白彩当时脑子也是一片空白。
“脖子那里还疼吗?”井源问道。
“还好,打麻药缝了针,估计麻药药效过了会疼。”
“之后洗澡注意点,别又感染了。”
“嗯,好。”一场剧烈风波之后的寂静,让萧白彩和井源略感不适,总算是有惊有险但完满落幕,唯一的遗憾,就是老林,女儿真的没了,世上大概又多了一个冤魂吧,可惜,女儿化作了鬼魂,父亲却永生永世的无法再超度,他和恶鬼同归于尽,恶鬼是不能再投胎做人的,而他也会被连累落到这下场,可若不是他的牺牲,事情发展得肯定会更糟糕。
“有空,我去看望下老林的夫人吧,然后给他们父女俩上坟烧个香。”
井源嗯了声,萧白彩怵然想到井源和别人打架,被刀子狂捅的情景,“被刀刺的时候疼吗?”
“有点吧。不过也伤不着我。你睡吧,我在这守着呢,没事的。”井源笑笑。
“好。晚安。”
“晚安。”
萧白彩这才安心地闭上了眼,缓一缓这一天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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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白彩在医院呆了一天,刚准备办理出院手续,就接到警方来电:“萧白彩小姐,麻烦你抽空跟我们去一趟警局做笔录吧。”
警察局派了车过来接她。去到警局后,警察请她进了一间会议室。警察一直追问萧白彩是如何得知人贩子的具体位置,并且进行施救的,她是否目睹罪犯发生口角,据警察说,光头男没能救回来,进了急救室一小时后就去世了,所以光头男为何被同伴捅得浑身是血也成了谜。萧白彩知道一切,却不知道如何回答,总不可能说她看得见鬼,其实是协助鬼一起救出孩子的吧。要这么说估计她会被送去精神病院吧。
她一脸神秘的和一个警察说:“如果我说我有超能力,你信吗?”
警察写笔录的手停住,抬头看向萧白彩,露出“不得了,我对面的人好像是智障”的表情……
“现场,还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东西。不知道萧小姐是否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警察拿出在案发现场取到的证物,是两张画着很多图案的符纸。
“呃……大概是,罪犯迷信吧……”其实,是她的灭符。
“警察同志,我想问一个问题。”萧白彩问道。
“你说?”警察手里的笔还在不停动着。
“是谁报的警啊?”
警察抬起头看了下天花板,猛然想起似的,“哦!是马尾村的一位妇女报的警,她说她两周前投井死的弟媳的女儿被抓到山上了。我们后来有去找她,问她哪里来的消息,嘿,你猜怎么着,可玄乎了,她说是因为弟媳托梦给她……咱们做刑侦的可是最不信邪的,但这回也理不通啊……”这位警察小哥是话唠,还一直叨逼叨逼地没个完,但是萧白彩已经没心情听下去了,她知道托梦这事是真的,托梦的是红眼女鬼,她是新鬼,修为尚浅,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告知其他在世的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