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凤目圆瞪,解九奕准备发怒。
“我。”轻轻浅浅的声音,君如墨回答。
“你!你!”两个字说出口,大家以为他要发怒时,他忽然笑开:“原来你在这里,可让我好找。听老头的话来这里果然没错,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就说咱们是缘分所至,不过月余,咱们很快就见面了。”
“哦?解少认识这位公子?”千雨熙听得火琰开口。
亭中人皆看着二人,不知这位红衣男子是何身份,眼看火国皇子对他这般纵容,有聪明的人听到解字,再看向一袭红衣,明了解九奕的身份:“莫非这位便是解世家的大少爷?”
“看皇子的态度不假。”另一人答道,在朝中两人都是皇子火琰的追随者。
“原来皇子还请到了解家,解家精古玩和术法,便是在五国也是排在前矛,这次术法比试我们是稳操胜券了,看来有好戏看了。”
两人说毕,看向亭中的解九奕。“那是当然。”解九奕轻佻眉眼,回火琰道。
“看解少这般态度,公子想来便是无尘阁的无尘公子。火琰曾蒙无尘阁搭救,在此先行谢过公子。”火琰起身来到二人跟前。
“皇子客气,无尘阁本应悬壶济世,救济苍生。”君如墨道。
“无尘公子仁心仁术,倒是本皇子虚假了。不知公子在此处,也是来参加这次比试?”
“无尘公子是少谨的朋友,此次来观看比试也是应少谨之约。”众人感受到亭中的微妙气氛时,却见花少谨也从台上走了下来。
“原来是应花少主之约。”火琰红色火眸深了几分,打量的目光移向花少谨,瞥了一眼花少谨,忽然一笑:“解少,既然来了随本皇子坐吧,众人都在拭目以待,可不要误了比试的时辰。”言毕,拂袖走回台上。
解九奕目光在君如墨这里,话却是对千禹熙说道,“小无尘,比试完可不许溜了,一起喝酒去。”拂云谷一行,到现在花家的偶遇,他可以断定,这二人是一直同行的,只要拦住千禹熙,君如墨自不用担心。
千禹熙听懂了他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并未答话。二人走回台上,花少谨也轻轻一礼,回到台上。而坐在位置上的江世知,眼神都不曾变过一分。
“解少,这边请。”解九奕直接无视火琰身旁站起的人给他让的位置,对着江世知,一个光圈飞出,江世知被逼着站起来,腾出空位,他大摇大摆坐了上去。
“解少这是?”火琰出声制止,江世知才华横溢,为人却一向孤傲,此次他请到他着实费了一番功夫,自己对他更是礼让三分。
“他坐的累了,本少替他。”解九奕傲慢道。
火琰有些头疼,火国君主年事已高,有意着选太子,诸皇子明争暗斗,都对太子一位虎视眈眈。他虽是长子,奈何是庶出,花家一事他主动请缨,一是为了在父皇面前表现一番,二来,是为了笼络世家,得到世家的支持。
江世知出身世家江家,自己也是名扬五国的书圣,是文试的第一人选。但他深知江世知是清正之流,从不喜尔虞我诈,所以他从江家入手才请得他前来参加文试。可这解九奕是解家唯一一位公子,更是解家以后的继承人。江家在火国是文人之首,引领文人,而解家便是世家的术法之首,解家族人天赋奇高,在术法上造诣不浅,更不可小觑。
“无妨。”然江世知只是一笑,并无生气之意。
火琰轻松一口气,“本皇子考虑不周,江公子勿怪,不如江公子请坐这边。”火琰示意刚才起身给解九奕让座的人,那人察言观色,立马道:“江公子请。”
“不碍事,比试即将开始。”江世知直身而立,看向台中。
火琰点头,让座之人坐下。
一切就绪,花少谨在台上宣布,“各位,人已到齐,比试正式开始。第一场文试,我花家和皇室各请出一人,请出二位可以挑选自己擅长的部分作为比试内容,无论是书法,文章,亦或画作,诗绝,皆可,只要双方达成共识,请两位来到亭中。”
亭中寂寂,江世知走向台中,众人目不转睛,想看看和这闻名五国的书圣比试的人是何人。
在这一片寂静中,传来一个清润的声音:“去吧。”
千雨熙看了一眼君如墨含笑的眼眸,应声上台。
二人来到台中,互相见礼。“世知兄。”“千兄。”
千雨熙率先问道:“不知世知兄对此次文试有何想法,是否已有想好的比试内容?”
“文试包罗万象,世知无从决绝,还请千兄裁断。”江世知回道。亭中人都明了他的意思,这是将比试的先机让给对方。
“世知兄心胸坦荡,果然担得起书圣称号。听闻文墨书画中,世知兄最擅画作,不如此次文试我们便以画作为比试内容如何?”千雨熙笑道。
江世知皱眉:“千兄,你可考虑好了?”
“是。”千雨熙坚定道。
“好,那我们便比试画作。”
台下的人面色各异,多的还是看笑话之人,有人已然笑出声:“江世知稳坐书圣之位,尤擅画作,画风多变如神出鬼没,这个小公子这下必是输定了,花家这第一场比试算是丢了。”
他身旁之人摇摇头:“兄台这话可不一定,这小公子明明知道江世知最擅长画画,不接受先机也是胸怀坦荡之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胸中文墨自也不可小看,这结局还未可知呢。”
男子被堵,斜视了说话之人一眼,看他是随火琰一起来的,知道得罪不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凝神看向台中。
台中,江世知已唤人取来笔墨纸砚,文人最亲的莫过好纸好墨视为好友,在外皆备自己的笔墨纸砚。宣纸摊开在古色的木桌上,白如素雪,砚台中的油烟墨温润光泽。笔墨纸砚摆放上桌,近处的千雨熙看到他沉寂的眸闪着微光。
江世知回过身,朗然道:“千兄,我前日静坐亭中,竹林清幽,天公作美,春风徐徐,今日我所作之画便以风竹为题。”
“世知兄请。”
江世知不再多言,纤长右手拿起玉杆,用笔稳健,浓黑饱满的墨汁落在宣纸上,寥寥数笔,竹根及主干现出形态,如楷书的笔法,力透纸背。
笔锋在他手中一转,竹枝从主干处生长,行笔流畅,自然随意,他用笔劲利,实按虚起,落笔如神,从不停留。众人只看到转眼间纸上已现出竹的风骨,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下一步是风叶,竹在风中随风势,风的大小方向决定竹叶相应的形态,最难的是这画中强弱主次的把握,同一画面,同一枝竹,各部分的竹叶形态也各不一。
众人看向宣纸,江世知明显并没有采用寻常的的分字画法,他起落笔之间,竹叶虚虚实实,主题重墨突出,整体画面唯美却自带风骨。
直到江世知落下最后一笔,众人都还沉浸在他的提笔落笔之中。啪,啪,啪,一片掌声响起,在这一片掌声中,火琰开口道:“世知的画技果然了得,撇开传统的画竹之法,相信不出明日,世知所创的画法就会在各地流传了。五国之内,相信画作方面,无人能出世知左右。”
众人听得他的话,皆是感慨赞叹,一下之间,江世知的身边聚拢了不少人。
千雨熙轻笑,这火国皇子,一番话赞扬了江世知的画技,拉拢之意不言而喻,还在言语中直接给她这个还未比试的人一个下马威。不过,却不一定有人领情呢。
她看到江世知轻皱的眉头,下一刻,听到江世知道:“大皇子誉夸了,世知不过从小在江家耳濡目染,比别人多了几分感悟。此次劳动大皇子亲自前往江家,自是不敢懈怠。”
旁人听言只当是自谦之词,不过跟着火琰去过江家的人脸色微变,这江世知果然油盐不进,暗讽皇子以江家胁迫。看向皇子的脸色,果然一个笑容僵在了脸上。
千雨熙没有理会这番变故,她上前笑道:“世知兄的画技冠绝五国,看来要想一搏,我需要另辟蹊径了。”
说罢,对凌允招手,不慌不忙说了几句。凌允笑着离去,片刻后回来,手上端着一个盆状的容器,容器较平常洗漱的盆大,却浅一些,材质也不是平常的铜铁,是乳白色的瓷质。他身后跟着一人,那人一手拿着一个木盘,一手拿着画笔。
直到东西都放在桌上,众人才看清,木盘并不是砚台,但和砚台又有相似之处,大小足有平常的三倍之大,中间盛放着不同颜色的颜料。
千雨熙接过画笔,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中开口:“此次我给各位展示的,是画作中的一种,名为水影画。和往常的画作不同的是,水拓画并不是在纸上绘画,而是在水中画画。”
言毕,她看向江世知,“世知兄,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