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节正是初夏,树木渐渐生长的郁郁葱葱,天气开始变热,傍晚走在路上也有了热意。
狄墨买了一份面,正打算带回出租屋去吃,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老同学凌华,就接起来。
“小墨,我有急事求你帮忙!”
“什么事呀?”狄墨感到奇怪,凌华很少找人帮忙,再说她毕业以后混的不错,忙于各类乐团商演已经很少和别人联系了。
“我之前接了个迷金娱乐会所的器乐演出,定的今晚八点有古筝独奏。但我不小心摔伤了胳膊,找了好几个人去替了,那边都不满意,我就只能找你了……上学时候老师就说你弹琴是我们里面最拔尖的,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啊?什么娱乐会所?”狄墨一听心里没底了,开始组织语言准备婉拒。
“你别担心,我经常会去给客人弹弹琴赚些外快,报酬很高,也安全的。”
“还是算了,我不太习惯那种场合。”
“今晚的节目单一个月前就发出去了,那边客人非富即贵得罪不起,如果定好的节目上不了,我在那边就完了。小墨,求你了!”
“可是……”
“真没事的,我已经把你电话给会所郑姐了,你就帮帮我吧!演出服自带,不用带乐器,地址我短信发你,这次报酬是六千块……嗯,我还得去医院检查,挂了啊!”
“喂?你怎么能先斩后奏啊!”狄墨话没说完电话已经结束。
还说检查,都是借口,天都黑了检查个头,居然不打招呼就把她卖了。狄墨苦笑,随即转念一想,不过是一场演出,演完了就快走,好歹有六千块呢,够好几个月房租了。
她心里安慰着自己,赶紧回家把饭吃了,翻出一件演出服,按照凌华发来的地址出门去坐公交车。
兜兜转转走了四十分钟,好不容易找到了迷金会所,刚到门口就有人迎接,领着她进了三楼大厅。
看到一个脸生的女孩子进来,会所的管事郑姐就知道是来救场的,她踩着黑色尖头高跟鞋,风姿绰约的走过来问道:“是小墨吗?”
“是的。”
“来的正好。凌华受伤这两天,可急死我了,快去试试琴吧。”郑姐眉目带笑,神色却透露出急切,虽然凌华极力保证说这次的人一定行,但她要看了水平才能放心。
“好的。”狄墨明白她意思,翻出弹琴必备的古筝指甲。那指甲颜色深棕色,材质似玉非玉,一共八个,花纹各异,戴的时候贴上细细的胶布,缠在指肚上用。她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戴好了。
迷金的舞台特别大,不像是花哨的娱乐场地反而布置的简洁明快,舞台上铺着褐色的木地板,幕布都是淡青色,十分雅致。
狄墨走上台坐定以后,抬手就是铮铮琴音,把演出要弹的曲子弹了一遍。
郑姐虽不懂曲子精妙在何处,但是听的出水平高下。她看到狄墨演奏这一首高难度曲目毫不费力信手拈来,技艺明显高出凌华几个层次,她心上悬着的大石终于落地,满意的喊停,“好了,快去化妆吧。”
“嗯。”狄墨应了,跟着去了后台化妆室。
晚上八点,演出准时开始。
台下早就坐满了观众,不同于一般的剧院座位,迷金的座位都是按区域摆放的沙发,红木椅子,秋千座椅等各类座椅,配套的桌子上有鲜花、各类酒水、甜点、水果各四种,每个区域距离比较远,也有盆栽绿植巧妙遮挡,保证了客人的相互之间的舒适距离也不影响观看。
有不少穿着西服的服务生穿梭在座位之间,还有很多年轻的明艳女子陪客饮酒,在灯光微暗的大厅里眼波流转,轻声细语。
台上的开场节目是澳洲来的交响乐团,演奏的西洋乐曲恢宏壮阔,描绘着如史诗般浩瀚的故事,台下观众安静听着,如痴如醉。
大厅第二层的豪华包间里,姜尚栩一边欣赏着超大电视实时直播的近距离演出画面和环绕震撼音效,一边嗑瓜子:“何总,你看看,这可是世界十大交响乐团,不错吧?”他问着包间里另一个人。
“洋曲子,听不懂,”何震面无表情,“我看你对这些还挺有研究的。”
“哪里呀!我喜欢大秧歌,这帮人也不会呀,何总你再等等吧,后面的才精彩呢。”姜尚栩戏谑道。
等交响曲撤下去,舞台立刻换了风格,从最顶上放下了数层淡青色轻纱,右上角慢慢升起白色月亮,一片竹林的投影微微摇曳。
狄墨慢慢走上去,弯腰鞠了一躬,她朝观众笑笑,便坐在筝前准备弹奏。
她漆黑如墨的发丝尽数挽成发髻,只戴了黄铜嵌绿松石的流苏头花。五官清秀,身材圆润,穿着一身墨绿绣石榴花钉珠缎子旗袍,和舞台布景融为了一体。
“叮——”一声琴音如石裂,难以想象那柔软的手指竟然弹拨出金戈铁马的狂暴旋律,无尽翻滚的低音好像战鼓擂擂,声声踩着观众心跳行进。
那激烈的扫弦仿佛高山崩塌,越来越密集越逼近,直到顶点,突然一片寂静。
随后响起的旋律静谧纯美,台上的人柳眉轻展,信手划出一道道流水清音,旋律层层叠叠如水波扩散,结束在一声饱满如水滴的泛音里。
观众掌声雷动,赞叹她琴技精妙,姜尚栩也恋恋不舍的看着她走下台,“琴弹的好,还这么可爱,这样的女孩子才是上品呀,何总你说呢?”
“嗯,我想上她。”
“啊?!你不是认真的吧?”姜尚栩吓了一跳,“虽然迷金的乐手看中了可以带出去,也得是你情我愿。那女孩子看着不像圈子里的,你不要因为一时兴起害了人家……”
“她同不同意,今天都要把她办了。”何震撂下一句,带着人往楼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包间里突然响起手机铃声,姜尚栩一看,是何震落下的手机,来电显示“刘特助”。
“喂?小刘?何总出去了,不在呢,有什么事?”
这边郑姐包好了演出的报酬,打算拿去给狄墨,叫她快点回去。演出完了不少贵客明里暗里来问刚刚弹琴的女孩子能否带出去,都被郑姐婉拒了。
刚走到楼梯拐角处,就碰到了下楼的何震一行人。
“何总好。”她小心翼翼和他打招呼,心里“咯噔”一声,突然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刚弹琴那个,叫什么?”何震的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
“何总,她不是迷金的人,是今天临时替场的。”郑姐心里暗道不好,只能实话实说。
“你是在耍我吗?不是你们的人怎么还上台?”何震声音突然一沉,“这样办事,我看你们迷金不用开门了。”
郑姐吓得一阵战栗,话都说不出来。
她不敢得罪何震,这个人坐拥何氏集团背景复杂,什么道上的人都要给他面子,为了不惹麻烦,只能向他继续解释道:
“何总,原先的乐手伤了胳膊,我迫不得已才请了她来救场……”郑姐冷汗都冒了出来,话没说完就被何震打断。
“她在哪里?”何震不耐烦听她解释,一个眼色使过去,两个随从上前围住郑姐。
郑姐脸色一白,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心里像是冰冻火燎,反复煎熬。
“你不说,我也找的到,只不过我自己找出来的话,你,还有这个会所,恐怕要消失了。”何震露出冰冷的微笑,威胁郑姐。
“她还在……化妆间。”郑姐艰难的回道,听到自己的声音遥远的好像从天外传来。
迷金会所后台。
狄墨正在仔细的卸掉脸上妆容,刚洗净脸,脱下高跟鞋,就听到化妆间的门被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她以为是其他的乐手,就没有回头去看,继续整理检查着随身物品,打算一会儿换下衣服回家。
不想来人一直走到她面前,竟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看他。
她一惊,手里的梳子砸在地上。
“你是谁?”她警惕的问道,打掉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何震逼近两步。
靠近看他发现她瞳仁颜色偏浅,很像一种蜜茶的颜色,清澈明亮。不过此时她眼里快要喷出火来,生气的样子像个小辣椒。
“真是迷人呢。”他轻笑,靠近她,在她耳边低低的说:“刚才你在弹琴的时候,我就想着怎么上你了。”
长的不丑,就是真不要脸!
狄墨气极,蓄了全身力气,反手就是一耳光。
两人离得太近,何震没有闪过去,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脸上不一会儿浮出了红色指印。
室内突然死一般寂静,狄墨反应过来,抄起包就往外跑。
奈何她生来体育神经不发达,根本跑不快,不等跑到门边就被按住了。
“放开我!救命!”她大声呼救,手脚并用踢打何震。
“可惜了,门已经锁死了,有人听到也不会敢来。”何震看着她旗袍缝隙露出的肌肤,脸上火辣,心里也火辣的燃起情欲。
他伸手去解她旗袍的扣子,那扣子是钉的一粒粒珍珠,小小一个很难解开。他解的烦了,用力一撕,地上噼里啪啦掉了一地珠子,她大半的胸口都露了出来。
“啊!”狄墨怕极了,拼了命的尖叫挣扎,她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事情,这一刻只觉得昏天黑地,求救无门。
“嘶——”何震撕烂了她旗袍下摆,手贴着她腿上肌肤,慢慢游移向里,直到——
“砰!”化妆室大门被用力敲击“何总,刚接到通知,集团有大事急需你处理!”是姜尚栩的声音。
他语气慌张焦急,可见事态严重,何震一听,放开了狄墨,开了门,“集团怎么了?”
“你刚没拿手机,小刘说古玩城项目出了问题,还有一个账目。你快回去看看吧!”
“知道了。”何震皱眉,临走前回头扫了一眼狄墨,带人扬长而去。
姜尚栩本来也要跟着走,想了想又停下脚步,转身进了化妆间。
不久之前还眉目清秀缓缓弹奏的女孩子,此时低着头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身上那件墨绿色旗袍已经破烂不堪,遭遇了什么可想而知。
他叹了口气,脱了外套,披在她身上,“这几天不要再露面了,躲一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