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克斯从没见过父亲这样严肃的神色,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亚尔牵起他的手,走着,走向老宅底下,他从未去过的房间。
“人类世界并不是表面如此和平的,总会有很多潜在的危机威胁着我们,也总有一群人站出来,为生存而战,我们称那些人为—驱魔师!”亚尔说着福克斯听不太懂的话,不管福克斯如何挣脱,那只手不断的加大力度,不让他逃避这命运。
地下室的昏暗环境被矿灯点亮,一件不常被挪动的大木厨被父亲轻松的移到一边,一个被木板盖上的入口呈现在他们眼前。
“人类对战恐怖的魔族怎么会有胜算呢?于是开始寻找上帝,寻求他的帮助,神说:你们寻求我,若专心寻求我,就必寻见,神,赐予了我们家族祖先神眷工艺,驱魔器的制作。”他拉开木板,黑漆漆的空洞通向神秘的地下。
“父亲,我们这是要去哪里?”福克斯不禁的问。
“神眷工厂。”
下面是一层一层的石质楼梯,矿灯的照明范围并不远,所以福克斯小心翼翼的跟在父亲的身后,不敢逾越半步,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滚下去,鬼知道要滚多久。
“小心点。”福克斯提醒父亲的时候,已经快要到达平地了,小小的尴尬一下下,他放心了,看来父亲对这里十分的熟悉,不会有什么危险。
“福克斯。”父亲唤了他一声,福克斯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听见了。
亚尔叹了口气:“我这辈子做过最最错误的事情,就是娶了你妈妈,是我害了她。”
福克斯拉住父亲的手,感受到这个男人发自内心的痛苦和无助,紧紧握住,希望带给他一些勇气和安慰。
“神眷家族的使命,就是为驱魔师提供可以使用魔力的器皿,它会给驱魔师力量,足以斩杀恶魔的力量,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圣经》里的故事,并不是人为杜撰的,而是真正的历史,但是这种不是人类驾驭的力量,是有致命的代价,每一代继承人都会像命中注定般,失去自己最为重要的人。”
漆黑的甬道并不长,穿过这里,就是神眷工厂,福克斯忐忑的在脑海构建那里的模样,明明已经思考很多了,但是真正看到还是一种震撼。
亚尔用一支火柴把一盏挂在墙壁的古灯点亮,周围变的亮堂起来。
这个地方大的吓人,比地面上的老宅都要打上几分,左边,是一排排黄铜蒸汽炉,还有一排排的黑铁模型,冷却的火炉,丢了满地的钢叉,还有许许多多看不懂的东西。
所有的地方都落满了一层纸薄的灰尘,像是尘封已久的墓葬,死气沉沉。
“父亲……”福克斯不安的退后几步,却被亚尔抱到身前,握着他的手,抚摸着每一个铜炉,每一块砧板。
“感受到了么?历代先祖的留下的声音。”
福克斯深呼吸,感觉亚尔在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淡,越来越模糊,一些亘古神秘的声音在耳边低语。
一瞬间他获得了许多的知识,神的授意,家族的力量,驱魔器的灵魂……
他开始拿起一柄黑黝黝的铁锤,亚尔扭动着身体为他点燃火炉,把火焰烧到最旺。
“用灵魂打造的兵器,只有纯手工才能做得到。”亚尔说着毕生经验似的,拉着鼓风箱,白烟顺着一个洞通向外面。
“当当当……”
“当当当……”
福克斯的眼镜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在火光昏暗的神眷工厂显得异常夺目,手的铁锤如疾风般敲打着一块不知名的金属,声音悠远流畅,听起来赏心悦目。
亚尔露出满意的表情,不禁赞叹的拍着手。
福克斯进入的是一种神奇的状态,完全凭着自己的直觉挥锤,但每一次都恰到好处,金属入火,淬炼,取出,锻造,如次循环反复。
心里忽然冒出粟子的那件等身人偶,那可是高等蒸汽技术,引用了复杂的高级齿轮咬合定制,平时让他拼成品零件都不太可能,现在竟然开始制作零件。
一个黑色的小型齿轮成型,再入水冷却,完成,但是手里不闲着,捡起另一块地上的金属开始锻造。
体内的血液几倍的循环着,那神秘的神眷力量一点点的觉醒着。
亚尔在一旁的砧台上,加上酒醉,差点睡过去,直到一声清脆的“咔”声传进耳朵,他太清楚那是什么声音了——零件完全拼合的声音。
“好儿子,完成了?”他凑到福克斯的面前,后者微微一笑,把眼前的作品放到父亲手中,终于累到昏厥过去。
亚尔爱抚的抱着福克斯,哪里还有半分以前颓废的神情,眼里满满是父爱,他把福克斯抱起,走出工厂,放到了他的小床上。
熟睡的福克斯蛮脏的,也蛮可爱,嘴里呓语着关于超越粟子的计划。
“我也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压抑我心里多年的秘密也终于传递给你了,这样我也好放心去找你母亲了。”亚尔猛烈的咳嗦着,捂着胸口,痛苦抽搐的脸庞,不失那一抹微笑,即使嘴里早已流出殷红色的血液。
抹去血液,亚尔把玩着福克斯的完成品,那是一把老式的齿轮火统,攻击力和实用性并不强,现在军工厂都已经不生产这样的老枪了,但是亚尔不相信这把火统会那么简单。
打开窗,亚尔找来一颗铜制圆弹,举着火统,瞄准老宅旁边一颗百年梧桐树最大的一片叶子,树上的飞鸟像是感知到了危险的来临,吵闹着飞远。
“轰——”惊骇的威力撕破周围的气流,铜制圆弹像流星坠落般划出一道红线,巨大的后坐力让肥胖沉重的他倒退好几步,跌坐在地上。
再站起来看向窗外,那颗百年梧桐何止是被打掉了一片叶子?整颗树都拦腰折断,化作焦黑的木炭,破碎的木刺。
亚尔啧啧赞叹着,还留有一点不满意:“看来他还没领悟最终的意义,不过没关系,他还年轻,迟早,迟早会有那么一个人,让他明白的,对吧?亲爱的。”他看向空旷的绿野,一个美丽夫人的幻影在他脑中浮现。